这道颤动可以明显地被感觉到,但却还没有达到天崩地裂的程度。而在震颤最先开始的地方,金色的光芒已笼罩了四野---
光芒,从溪水中来。
肖跃的手,紧紧地握着溪水。
他闭着眼睛,额头上沁出了细细的汗珠。在其手中,溪水已完全固化。它的颜色和真元燃烧的颜色重叠在一处,将整个人涂抹得好似一尊金色的圣像。肖跃的神识一刻也未曾停止运转,在极短的时间内,它便覆盖了极远的范围---
小溪的源头,是一条叫做桐河的分支。
感受到强大神识的入侵,各种各样的水生物惊慌失措地向更深处避去。然而,它们还没来得及逃出多远,桐江便发生了某种玄妙至极的变化。金色的光芒从很多水滴内生发,它们随即成为了金色的结晶。数不清的结晶颗粒又开始凝聚,直到整条桐河也变成了一条金色的缎带。
桐河的上游,连接着渭水。
渭水一路向北,绕过一处处秀美山川后,便泻入了海叶河的主干道。
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覆盖如此广袤的山川,这听起来是一件极其不可思议的事情。好在某种神奇的规则突然起了作用---随着已经凝固的河水越来越多,后面的速度也变得越来越快。那些在渭水上捕猎冰刀鱼的渔夫尚未反应过来,渔船下方已然形成了金色的镜面。
神圣的气息形成道道微风,将他们卷到了岸上。
肖跃仍旧站在小溪之中,汗水已将衣衫全部打湿。他的脸色更是苍白到了极点,眼角不断有鲜血渗出。但因为光芒辉映的缘故,红色的血液看起来像极了金色的光浆。而他也愈发像是一尊融化的圣像,以燃烧生命为代价去寻找梵天的不世神兵---
是的,金乌刃,就在海叶河之中。
梵天的武器,便是被封印在了整个水系里。
这或许是一件不好理解的事情。试问,肖跃在北疆生活了这么长时间,甚至曾经在第七脉的支流中修炼刀法,那么他为什么没有发现丝毫端倪?而且,海叶河的河水四通八达,是北疆阵法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教皇试图将其破坏,甚至曾经在河水中添加了带有自身气息的碎末,身为绝世强者的他又为何无所察觉?
---这都要归功于,封印之法的巧妙。
如果是完整的金乌刃,那么无论被沉于河中某处,早晚都会溢散出足够强大的气息。可是,那场惊世之战后,身为寒山老人的醉翁拿到了金乌刃,并且把它分解成了无数个部分。
这里的“无数,”并不仅仅是一个形容词。
教皇曾经把主宰扶生的灵魂分成了十亿碎片,同样拥有大神通的寒山老人自然可以做到类似的事情。金乌刃和梵天之间带着无法切断的联系,而为了延迟梵天的苏醒,醉翁也将这件神兵分割成了许多残片。
然后,他改变了这些部分的形态。
再然后,他把它们封印进了波澜壮阔的海叶河中。
随着时间的流逝,金乌刃的碎片变成了真正的水滴。在神识足够强大前,肖跃自然无法察觉。至于教皇---金乌刃本身就带有对其的强烈排斥,何况醉翁又对封印之法加以改造,使得它们极难被前者发现。
可是,无论是巧合还是冥冥中自有天定,肖跃回到了凌雪城,来到了城郊的小溪之畔。
他的神识深入溪水之中,终于发现了一直苦苦寻找的东西。
或许醉翁料到了今天的局面,或许他要把这件武器留给最正确的人---总之,肖跃的神识使得那些微末的水滴发生了最本质的变化,这种变化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漫延,将海叶河将近一半的区域都涂抹成了金色。
天地之间,充斥着一道极其宏伟的气息。
肖跃的眉头越蹙越紧,光浆一样的鲜血从五官中不断流出。血脉虽然开始觉醒,可他终究不是真正的梵天---
要将金乌刃取出来,仍旧是件极其困难的事情。
但他没有一刻的松懈,更没有丝毫的放弃。
如山般的压力碾压着识海,肖跃的身、魂与心尽数系于眼前。海叶河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地面下的震颤也越来越剧烈---
震颤,来自于河水的凝固,也来自于教皇的力量。
身为世界主宰,他又哪里会不知道异变发生的原因。狂暴到近乎毁灭的飓风刮起,教皇衣袖微振,直直袭向肖跃!
他的速度,比真正的电光更快。
没有残影留下,也没有人能够看清其的身形。直到很久之后,空间才因承受不住这样的伟力而出现了一连串扭曲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