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坪的前方是一条宽阔笔直的神道,在神道的两侧,每隔三丈便站着一名神官或者骑兵统领。这里距离神殿还颇有一段距离,所以动静暂时传不到高处。可在那名神官被切碎后,依旧有数十名护教骑兵蜂拥而上。
阳光落在明亮的铠甲上,变成了没有温度的锋芒。
姑娘看着眼前的一切,神色绝对漠然。她不费吹灰之力便杀死了红袍神官,也确实让骑兵们心生警意。可在后者看来,对方终究是孤身一人,难道他们这些久经沙场的武者,还敌不过一个弱不禁风的女人?
想到这里,骑兵统领举起了右手---
这个动作是发动攻击的指示,骑兵们手执长矛,森寒的矛击对准了姑娘曼妙的身躯。可帷帽下那张美丽漠然的面孔没有任何变化,姑娘背着手,闲庭信步地拾阶而上。
唰,唰唰,唰唰唰唰---
轻微的切割声不断响起,在姑娘走过的时候,这些人同样被割成了血肉。死不瞑目的头颅混合着战马的尸块滚落到了下方的人群之中,甜饼摊的老板惊慌失措,吓得几乎晕厥过去。
姑娘继续向上。
神官和骑兵们警铃大作,心道这个女人莫不是北疆派来的杀手?而无论对手多么强大,姑娘自始至终都是背着手。要说唯一有什么不同,那便是她觉得脚下有些脏,虽然血污无法沾染其的身躯,但那种一踩一个滑腻的感觉仍旧非常不好。
姑娘想了想,神躯内溢出无比强大的气息。
这道气息冲天而起,使得原本明媚的天光登时暗了下来。随着天地元气中荡起了一道道波纹,附近的人立刻惊恐地睁大了眼睛。他们赫然感觉到,法理和规则突然发生了某种改变。而处于这种改变之中的自己,竟是不再为天地所容。
而一个不再为天地所容的人,将会如何呢?
嘭,嘭嘭,嘭嘭嘭嘭---
爆破的声音连绵不断,只见,所有敢拦这个姑娘路的人,都被炸成了一道道光。光屑被震得向更高处飞起,仿佛仓皇的飞蛾。姑娘的眼眸深处终于划过一抹满意的情绪,洁白的双足继续不急不缓地迈过一个个台阶。
她前进,那些神官后退。
她抬头,那些骑兵溃逃。
到了这个时候,哪还会有人觉得其只是个普通的女子?感受着前者不经意间散出的气息,几名白袍神官突然想到了什么。可这个念头太过难以置信,便是他们都一时愣在了原地。而只要不去拦着她,姑娘其实也懒得理会。
她想了想,说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这八个字出口的瞬间,山间忽然生出了两道罡风。数不清的树叶花瓣飘零而落,两个高大至极的身影随即显现。
即便没有阳光照耀,他们的神袍依旧熠熠生辉。
今天是新一任教皇的加冕大礼,作为即将轮流执掌教皇之位的明谕和天罚,当然要穿着最精美繁复的神袍。可即便是把辉煌和荣耀都穿在了身上,也无法温暖这两个人异常冰冷的目光。
方才的那阵罡风,把姑娘的帷帽吹掉了。
他们死死地盯着这张绝美的脸,眼眸中掠过无数嫉恨怨毒的情绪。而明谕更是上前一步,神色几近扭曲。
“诏言,你果然没死。”
他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这个爬床的贱妇,竟然还有脸出现在这里!”
听到这几句话后,姑娘挑了挑眉。
诏言,诏言,昭告天下,宣诸其言…对了,那道意志确实说过,自己的名字叫做诏言。只不过,她对于这个称呼不太喜欢,故而很少想起。而在眼前这个男人开口后,诏言的神色依旧淡然---
毫无温度的目光落在了明谕身上,背在身后的双手不知何时来到了身侧。
“你是谁?”
诏言说道:“你说话这么难听,我判处你死罪。”
明谕冷笑一声,狰狞的脸上多了一抹不屑。
可还没等他做些什么,天罚的呼吸却骤然急促。他的目光在诏言和下方的神道上来来回回,握着长枪的指节渐渐挣得发白。
“主宰…不对…你临阵叛逃…在陛下的圣火之下,你绝无可能还活下来。可是…可是你的境界…没错,你的境界变得如此之强,只能有一个原因…”
“主宰之石!!”
说到这里,天罚的声音变得极为尖锐,如同利剑般刺入耳膜。
“你…你这个贱妇,拿到了陛下的主宰之石!!”
“不是我拿的,是厄生留给我的。”
诏言面无表情地看着天罚,说道:“他让我成为这个世界新的主人,来统领你们走向真正的康庄大道。”
此言一出,明谕和天罚的眼睛红得仿佛要流出血来。
他们当然不知道,主宰之石就落在了距离神殿数十里外的草地上。而诏言本就是教皇以扶生之力、凤魂碎片和转生泉水所造。凤凰浴火而重生,在诏言倒戈的一刹那,厄生便想到了最佳的报复方法---
她厌恶什么,他便要她成为什么。
她向往什么,他便要她忘却什么。
于是,厄生的怒火烧蚀诏言的身躯与意志,把她推向了痛苦至极的死亡。但那些含着后者气息的光线,却随着一场大雨被主宰之石尽数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