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跃坐在一间不起眼的小酒馆里。
卜算转生泉对神识消耗颇巨,以韩宗主目前的修为,也只能告诉他大概的方位。肖跃没有御空而行,因为那样散出的气息太强,极有可能被发现。他向西方走着,突然想起了那个关于西游的经典传说。只不过,说书先生故事里的高僧为的是能够普渡众生,而他要渡的则只有自己。
少年想知道,自己究竟是谁、来自哪里,又要去往何方。
这些是永恒而终极的问题,在某种程度上不可忽视。肖跃喝光了杯中的酒,付了酒钱,正要继续上路。
便在这时,三名青衣人走了进来。
青衣人的模样很普通,放在人群里没有丝毫显眼之处。他们风尘仆仆,青衣的边缘还沾着不少泥渍。
为首的青衣人视线扫过小酒馆,随即落在了肖跃身上。
“你被宫主缉拿,老老实实跟我走吧,以免受皮肉之苦。”
肖跃眉梢微挑。
他知道追兵会来,但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快被发现。从这三个家伙衣衫上的灰尘与泥泞来看,他们显然是马不停蹄地赶来。
酒馆里,变得很安静。
那些在光线里舞动的灰尘有了瞬间的静止,小二忘记了自己还在倒酒,酒水从杯子里溢了出来,哗啦哗啦地流到地上。而小酒馆里还有几名修士,他们将气息敛至最低,尽量毫无声息地向侧门移动。
之所以如此,便是因为青衣人的身份昭然若揭。
肖跃一路向西,已经来到了景阳宗的属地。方圆数十里内的人都知道,景阳宗中有三名修为极高、手段极狠、又喜欢穿着青衣的长老。
“大哥,不要跟这小子废话,还是快些动手。”
一名身形较矮的青衣人说道:“宫里面已经发布了通缉令,明州府的那些家伙肯定也在赶来的路上。我们早点儿抓住他,再封了他的修为,也免得被旁人抢功。”
“说得有道理。”
最后一名青衣人说道:“可上面漏了消息,听说宫主最后是想吃了这小子…也不知道他的肉有什么特别的,能让宫主都如此动心。”
“……”
三名青衣人看了看彼此,很快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为首的青衣人笑了起来,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说道:“小子,我陈道木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从宫主手底下逃出来的,但你不可能是我们的对手。”
“所以,我有一个很公平的提议。那就是,你把手砍下来,炖了给我们尝尝。作为回报,我们在押送的过程中也会让你少吃些苦头。”
小酒馆里,登时变得更加安静。
那些关于景阳宗吃人的传闻,开始在每个人脑海里浮现。肖跃看着青衣人,却是笑了起来。
他非常认真地说道:“吃人是不对的,而你们把主意打到了我的身上,那就必须要付出更为高昂的代价。”
说着,他看了那名自称陈道木的青衣人一眼。
这一瞥很是随意,与陌生人偶然相接的目光没有什么区别。但陈道木却觉得天地元气中生出一道冷厉至极的气息,其瞳孔微缩,迅速向后退了一步,但身侧却还是传来“嗤”得一声轻响!
只见,袖口处的青衣,被斩成了两截。
极细的血线出现在陈道木的手腕上,血珠儿缓缓地渗了出来。他的神情变得凝重了许多,而小酒馆里的人们则是愈发惊恐---
那个白衣少年明明什么都没做,却伤到了令人闻风丧胆的陈长老。
下一刻,肖跃的身影突然消失了。
不是凭空蒸发,而是利用天地元气中那些只有他能感知的通道,以一种快到不可思议的方式移动着---在陈道木被神识所伤的刹那,肖跃已来到了他的身后!
黑色的朴刀,如鬼魅般出现!
陈道木发出一声厉啸,小酒馆内的青影连绵成片!
那两名青衣人同样加入了战斗,间不容发之际挡下了肖跃的一刀。他们各自的心法与武技相辅相成,三人脚下的方位亦是隐隐相合。那些青色并不生机盎然,反而如林中经年的苔藓,满是阴晦湿冷的感觉。这种感觉源自于他们的招式---既然是以冷漠残忍著称,那么又哪里会有什么光明中正的法门?
最为致命的,是这三人的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