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驶离，留下满地的残尸。

其中有肖跃杀的，更多的则是死在寒如梦手下的追兵。而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落下时，那个叫做莫忘的青年缓缓走了过来。

是的，他跟了肖跃一路。

但在寒如梦出现后，莫忘便不敢离得太近。出于某种不可告人的原因，他同样不会失了方向。其看着地上的尸体，眼眸中没有任何情绪。然而，就在下一刻，莫忘似是感知到了什么。

他继续向前走去，在十余丈外停下了脚步。

莫忘的面前，是一棵枯树。

枯树的下方，还靠着一个人。

那个人很高很瘦，苍白的脸上满是将干未干的血迹。更多的血从他的五官中缓缓流出，衬得其形容极为恐怖。

莫忘看了他好一会儿，忽然笑了起来。

“吴师兄。”

他缓缓说道：“没想到，我们竟然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听着这句话，满脸鲜血的男子很是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被寒如梦几乎把脖子拧断后，他受了很重的伤，能够撑到现在已然是个奇迹。这名男子看着面前寒冷的面具，还有面具下漠然至极的眼睛，登时感到了莫大的恐惧。

---无论隔了多久，眼神和气息是骗不了人的。

本已气若游丝的他猜出了对方的真实身份，呼吸骤然急促。莫忘欣赏着近在咫尺的恐惧与挣扎，仿佛那是世间最好的风景。

“不错，是我。”

他淡淡说道：“我就是你的小师弟，我们曾经都称呼明谕为师尊。你没有看错，我还没有死。但是，你却快要死了。”

“……”

这名男子的嘴唇哆哆嗦嗦，似要说些什么。他当然就是吴斩，寒如梦出现后，其想着天罚大掌教派出的死士也还在极北，说不定他们很快就会赶来，并且加以救治。

可是，莫忘的出现，让吴斩如坠深渊。

“当初，我被肖跃打败后，你对我百般羞辱。但是，我却不会因此而记恨你，因为没有你，我也不会下定决心离开凌雪城。说起来，我能够重新修行，跟你还有脱不开的关系。”

莫忘的声音很漠然，就像是荒原深处不散的寒风。清晨的阳光落在了吴斩的身上，但他却觉得越来越寒冷。

“陆…姓陆的…你…你想…”

“我已经不姓陆了，那个人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莫忘的口吻依旧漠然至极：“我现在的使命很伟大，所以我需要更多的力量。而至于吴师兄你，正好有一个贡献力量的机会。”

说着，莫忘抬起了手。

他的掌心生出了淡淡的血气，在阳光的照耀下又仿佛镶着一层金边。感知着那道血气里异常恐怖的气息，吴斩拼了命地向后退去。但他受了这么重的伤，连站立都极为困难，又哪里能是莫忘的对手？

吴斩的视野渐渐变成了一片血色。

然而，就在这时，他似是想起了什么。其神情骤然扭曲，满是血丝的双眼中又透出近乎狰狞的快意。

“什么伟大，什么使命，你这个废物，你这辈子注定都要输给那个肖跃！”

如同回光返照般，吴斩歇斯底里地吼道：“你知不知道，嗯？我曾经听师傅提过一句，说圣天选了他当什么阵枢，而不是你。你重新修行又能怎么样？还不是一个输字！！”

莫忘的神色，依旧没什么变化。

他想起了伟大的圣天曾经说过的话，也想起了那座黑暗的，让他重新踏上修行之路的洞窟。而当圣天把世界的真相毫无保留地告诉了他，并且诚挚地向他发出邀请时，其又怎么能拒绝呢？

哪怕，最终的结局可能有些惨淡。

但是，仅仅是参与到圣天的宏愿之中，也已是毕生的幸事。

莫忘想着这些，对吴斩说道：“区区一个蝼蚁，又哪里配揣度伟大的圣天？圣天选谁或是不选谁，终究看得是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