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归途,以何为终。
自从在荒原上遇到自爆的死士后,肖跃就再也没能合过眼。那一战的气息波动太强,终究还是惊动了异教的巡查骑兵。他不恋战,也不能久战,因为一旦被拖住,就会陷入更大的凶险。
何况,肖跃非常清楚,这些骑兵并不是他面临的最迫切的问题。
天罚大掌教不知以何种手段,悄无声息地将死士们派到了荒原。在圣天教的眼中,自己无异于罪大恶极的叛徒。如果在极北动手,那么就有可能不用面对醉翁的怒火。若是自己成功地回到了第七脉,老师和师兄们断然不会作壁上观。
肖跃很相信,第七脉没有一个人会放弃自己。
迄今为止,他们没能出现,一定是被更紧迫的事情绊住了。于肖跃而言,这便意味着他要独自应付难以想象的凶险。巡查骑兵紧追不舍,那些死士更是会像幽灵般冒出来。可以说,他的精神时刻紧绷着,断然没有半分休息的时间。
若是换作旁人,怕是早已崩溃。
但是,肖跃没有。他经历过战场,经历过葬宫中的追杀,更加经历过离域中一人一城的孤独对战。在这漫长而凶险的旅途中,肖跃将他的战斗本能发挥到了极致。他的反应速度越来越快,对危险的感知越来越敏锐,对武技、术法和阵法间的切换与应用也愈发娴熟。
从某种角度而言,在十七岁的这一年,肖跃已成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战斗天才。
这一天,黎明将至未至之时,他终于来到了热月。
确切地说,热月是一个范围,而热月镇便是这个范围中人烟最为密集的地方。肖跃望着远方那座小镇影影绰绰的轮廓,知道再赶半天的路,天地元气就会渐渐浓郁起来。
到时候,大花马就可御空而行。
以它的速度,便是那些大术师和修至灵武的强者也无法赶上。再加上某种减少阻力的阵法,肖跃有很大信心可以成功地回家。
前提是,他能够突破这最后的一段路。
“玉儿,无论一会儿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出来。”
说完这句话后,肖跃驾着马车向前飞驰而去。他知道小姑娘醒着,也知道她的心意,但就算是面临再大的风险,其也无法允许玉琉璃再出任何意外。
可是,就在一炷香的功夫后,大花马便停住了脚步。
肖跃松开一只握着缰绳的手,瞬间拔出了朴刀。
“姓肖的,你有没有想过,自己也会有今天。”
随着一道嘲讽至极的声音响起,十多名骑兵自夜色中围了上来。为首的那人骑着一匹通体黝黑的骏马,同样黝黑的铠甲上泛着森冷异常的光芒。
“肖跃,你这个该死的贱民,竟然敢投向异教,背弃圣天。你是不是做梦也没想到,今天会落在我的手里?!姓肖的,当初你加诸在我身上的痛苦,我要千百倍地讨回来!我要把你大卸八块,把你的头砍下来挂在墙上,再把你…”
“不好意思,你说完了么?”
肖跃握着朴刀,眉头微挑。他的神识何其敏锐,早已在热月一带察觉到了许多处埋伏。而之所以选择这条路,便是因为此处的实力相对较弱,可让肖跃没想到的是,他的敌人竟会这么多话。
而且,更让他没想到的是,那人下一刻便掀起了头部的护甲。
黎明未至,黑暗最是浓郁。可肖跃目力极佳,依旧能够看清对方的模样。那是一张很年轻的面孔,应该比自己大不了几岁。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这名骑兵统领的模样似乎有些熟悉…
“你这个贱种,当初在苍岳宗时竟然敢砍掉我的一条手臂。可是,你知不知道,圣天的神恩浩荡无边,明谕掌教座下的仙人云游至雍州,看我机缘未绝便将我收作弟子。姓肖的,我如今是骑兵统领,你一个背弃圣天的贱民,一个肮脏至极的贱种,又拿什么来和我比!!”
这名骑兵统领歇斯底里,神情中满是疯狂和怨毒之意。
肖跃看着他,终于想起了对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