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聚贤楼内,聚集着不少少年强者。但在肖跃震飞了马卓和赵一帆后,他们纷纷陷入了沉默---
沉默,是因为知晓自己打不过。既然如此,那又有什么出手的必要?
当然,还有一些人的沉默是另有原因。从肖跃出现开始,欧阳德和郑家的双生子便有些紧张。将对战日期提前正是欧阳胜和郑礼文极力支持的主意,这背后少不了出于对自家考生前程的考虑---这两位大修行者早已听说肖跃在葬宫中的惊人表现,而欧阳胜更是对其恨得牙根痒痒:试问,又有哪个父亲能够容忍旁人在自己女儿的脸上划了一刀?
他之所以没有发难,一是因为肖跃被莫小安带走,让其没有出手的机会。二便是要等到海叶宗入门考试结束。
毕竟,在欧阳德顺利成为海叶宗弟子前,欧阳胜不想横生枝节。
但他们谁都没有料到,肖跃,来了。
想起自己在葬宫中曾经诬陷对方,欧阳德极力压制住心中的不安。郑开郑合对视一眼,脸色都有些泛白。
然而,世家子弟中第一个出手的,却是司马南复。
肖跃看着对方清亮的眼睛,回想起葬宫中此人出手相帮的情形。他忽然笑了笑,在明白司马南复为何上前的同时,心中不由生出同样的战意。
---在司马南复看来,肖跃是值得一战的对手。
是的,就是这么简单。不为争排名,不为出风头,他就是想和肖跃痛痛快快地打上一场。而接连几场下来,肖跃亦然明白,普通的央武境绝非自己的对手。
他也很想看看,究竟能战至何种程度。
司马南复右手抬起,紧贴于胸口,同时对肖跃躬身见礼。
这是北疆平辈相见时特有的礼节,但是司马南复已很长时间没有用过。他专注于修道,很少离开司马家。虽然偶尔会参加欧阳胜等人组织的小聚,但也只是点到为止,并未深交。
不曾深交,便更加不用见礼。
众人知晓司马南复的性格,于是在沉默中更加惊讶。
他们摒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看着肖跃。
肖跃没有让众人等太久---
他同样抬手贴于胸前,缓缓躬身。
是的,他曾经挑战过不少比司马南复境界高深的修士,但却从来没有在不做任何筹划的情况下面对这样一名对手---在东疆时,肖跃能赢莫仁,是因为姜乐鱼。他能赢罗成山,更是因为一直在嫣红阁中动手脚。
司马南复,未满二十而央武中境,乃是真正的惊才绝艳。
既然如此,为何不好好一战?
聚贤楼内的广场上,寒风依然低啸,但场间的气氛却起了变化---人群不再被诡异的安静笼罩,而是充满了期待。
这个外来的小子,终于要面对本土的最强少年。都说司马南复是央武中境,可那已是半年前流传出的消息,谁知在这段时间里,其又有了怎样的精进!
更可怕的是,司马南复还不知拥有怎样强大的法宝。司马家富可敌国,连一个小小门生都拥有青玉扇这个层级的至宝,那么嫡传的司马南复岂不很有可能携带着那种传说级别的大杀器!
欧阳德有雷鸣爆,那么,他呢?
诸人思绪起伏,而玉琉璃也想到了这一点。小姑娘小脸微白,伏在肖跃肩头之上低声说道:“老师,你…你让我下来吧。”
“如果司马南复像欧阳德一样,情急之下不管不顾。那么你带着我,终究是个累赘。”
肖跃想了想,说道:“我确实不应该再带着你。”
“但不是因为我觉得你累赘,而是因为我怕你受伤。”
说完这几句话后,他解开了那些布条儿,又对司马南复说道:“这一场,只有我自己。”
司马南复虽然专注于修道,但却不是一个不通人情世故之人。他看出了肖跃在担心什么,储物戒上光芒一闪时,手中多了一把长剑。
那是一柄很普通的剑,打铁铺子里随便花五两银子就能买到。
诸人看着这一幕,先是一怔,随即隐隐猜到了司马南复的心思。
----今天这一战,不拼武器,不讲防护,而是一场纯纯粹粹的对决。虽然武器和防护无比重要,但有时候到了最后,靠得终究是修行者自己。
肖跃笑了笑,在储物戒中找到了一柄柴刀。
那把刀有些锈,刀锋上有很多缺口。它当然不是什么大杀器,甚至都谈不上是武器,而是其在汶县家中用来砍柴或者对付凶兽幼仔的器具。
离家久了,总有一些东西放不下。
肖跃就是要拿着这柄粗陋的柴刀,对付司马南复手中再普通不过的长剑。
场间,再次陷入极度的安静之中。
人们凝神屏息---
便在这时,司马南复踏前一步。
他的神情很凝重,身姿很挺拔,然而随着这一个小小的动作,其周身的天地元气蓦然变得沉凝起来。
就好像是,有无数黑云聚拢,低低压下。
空气之中,多了一种湿润却燥烈的气息---恰如一场真正的暴风雨来临之前。
与此同时,司马南复手臂抬起,剑锋自下而上斜掠而至,带起一道剑光。
不是普通的剑光,
而是一道雷光,
紫色的雷光。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远方如有闷雷炸开。然而天际依旧清明,那轮冬日里的太阳依旧播撒着淡淡的温暖,又哪里有半分雷暴的迹象?可那道雷声是如此清晰,恰如在每个人耳畔生出---场间考生皆是露出惊骇之色,难以置信地看着司马南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