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吹拂，落雪纷飞。

两座飞行法器并排而行，向海叶宗极速而去。淡蓝色的防护光罩微微闪烁，将纷纷扬扬的雪片隔挡在外。诸人多在法器内部的房间中休息，但肖跃却站在一处类似于甲板的平台上。他的视线透过落雪望向了远处，但见银装素裹的大地之上，凌雪城正渐渐变成一个极小的点，随即很快消失于视野之内。

“在过差不多半个时辰，就要到海叶宗了。”

玉琉璃站在肖跃身旁，轻声开口。

肖跃点了点头，心中难免有些紧张。他一直紧紧捏着字条，但并不明白那八个字究竟是什么意思，或者它们和第七脉的考核到底有何关联。奈何无论自己百般软磨硬泡，莫小安都坚称不知。最后，这位大术师已是不胜其烦，便直接把门一关，拒不接见。

所以，这一路上，他都很安静---

肖跃，在揣测字条背后的含义。

“第七脉的考核内容应该和武道无关。”

玉琉璃看着他异常严肃的侧脸，说道：“固守本心，便是不要忘却你曾经坚持的。顺意而为，应该指得就是顺心意而为。”

“这两句话无论怎么解读，都和武道境界没有太大关系。”

肖跃没有立刻答话，而是看着面前回旋飞舞的雪片。

他握着黄铜围栏，片刻后才说道：“问题是，我也不知道自己坚持的是什么。”

“我最担心的，便是第七脉的考核和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挂钩儿。若真是考什么追求理想和人生大义，那陆庆凡十有八九能够胜出。他可是明谕掌教的弟子，那其毕生的追求岂不就是侍奉圣天？无论这件事是好是坏，都是个十分明确的目标。而一旦确立了目标，那当然很容易坚守本心。”

“那老师…有没有目标？”

玉琉璃想了想，拉着他的衣袖问道,“或者说，老师有没有一定要完成的事？”

肖跃挑了挑眉，却再次陷入了沉默。实在是，自从拿到字条以来，类似的对话已进行了好几次。而在参详那八个字的时候，他们总会涉及同样的问题。玉琉璃察觉到肖跃越绷越紧的情绪，知晓陆庆凡绝对不能进第七脉，因为如果对方获得新的机缘，那么半年后的生死之战中，他们两个断无活路。

“老师，其实你一直没告诉我，你当初为什么会给出半年的期限。”

“因为我觉得我能够在那时胜过元境修士。”

肖跃看着玉琉璃，说道：“我还在后武境的时候，便杀过一名央境的神卫。我本来觉得，半年的时间足够了。”

“但现在看来，是我错了。陆庆凡虽然从始至终都未曾动用修为，但他给我的感觉和任何修士都不一样。这个人，不像是寻常的武修。”

玉琉璃，不由点了点头---

是的，他们即便成功地让陆庆凡当众出丑，也不能改变对方很强的事实。终究只是一盘棋而已，他们很难找到这位神子大人可供利用的第二个短板。而肖跃不安归不安，却没有半分绝望的情绪。他不可能让这门婚事成为现实，也知道事已至此亦绝无后退的余地。

想到这里，他笑了笑，说道：“玉儿刚才问我有没有目标，这个答案我其实很清楚。”

“打败陆庆凡，活着，就这么简单。”

打败陆庆凡，活着---很明显，胜利必须建立在好好活着的基础上，肖跃对两败俱伤的结局没有任何兴趣，他需要的是一场果断的胜利。

小姑娘扬起小脸，十分认真地说道：“既然如此，那么我们只能顺心意而为。”

“守住这个目标，顺着这个心意，然后坚持下去。”

“或许，我们真得能赢呢？”

这是一番看似没头没尾的对话。但不知道为什么，肖跃心中忽然轻松了很多---或许是因为他从字条上汲取了某种信心，抑或是由于他最后想通了一件事情。

---面对陆庆凡这样恐怖的对手，当然是无比巨大的压力。

可人不在压力中胜出，便会在压力下死亡。肖跃显然不希望后一种结果发生，那么可供选择的路其实也只有一条。

他要研究与陆庆凡相关的一切，并且打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