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跃面临着两场挑战，一是和琴脉的对决，二则是与陆庆凡的生死之战。他在提问的时候，想得其实是后者。至于琴脉，肖跃虽然表面上还在背琴谱和指法，实际早已不抱什么希望。

但是，黑袍人的答案，却是出乎意料。

“无论是琴脉还是陆庆凡，你只要和她心意相通，便找到了胜利的关键。”

肖跃，一怔。

他很确定自己没有听错，然而黑袍人言辞中的“她”指得究竟是谁？其在说话的时候看向了空间外的茅草屋，而草屋之中确实睡着一个“她”---但是，玉琉璃早已不能修行，对即将到来的挑战又能发挥什么作用？

便在这时，黑袍人问出了一个看似毫不相干的问题。

“在修行阵法之后，你还未曾找到真正的本命物吧？”

“……”

话题突然一转，肖跃不禁眉梢挑起。因为太古焚天诀，他的神识十分特殊，可以与许多外物产生共鸣。但是，这种共鸣终究不是完全的心意相通，他能够控制它们，却从来没有体会过阵师与本命物之间那种浑然天成、仿若不可分割的感觉。

可是，这些和玉琉璃又有什么关系呢？

蓦地，肖跃想到了某种可能性。

他抬起头，愕然地看着黑袍人。后者漆黑的眼眸中没有一丝光，就像是两口废弃多年的深井。而她的声音仿佛是从井下涌出的一阵风，平静淡漠却又带着几分难以言说的凄然味道。

“本命物中，虽然带着一个‘物’字，但并不一定是某种外物啊。”

“肖跃，你有没有想过，你真正的本命物不是某种天才地宝，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呢？”

听了这几句话后，肖跃反而没有流露出太多震惊的情绪。

本命物，不见得是外物。

在葬宫中，其和玉琉璃出生入死。肖跃还记得，在他们神识相撞的那一刻，玉琉璃的神识竟是被意外地放大。他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过这件事，然而细细想来，似乎已有了合理的解释---

阵师通过本命物操控天地元气，那么本命物便是前者的助力。

玉琉璃的神识被肖跃无限放大，那么他也很有可能是小姑娘的某种助力。

除此之外，还有他们之间那种奇妙的联系。

其实，肖跃并未认识玉琉璃多久。他们之间有师徒之谊，然而若仅仅如此，自己真得肯会为了一个小姑娘去挑战天门神子嘛？也许这其中有年少轻狂的成分，但肖跃从来不是一个会去贸然送命的人。如今，他很确定陆庆凡比想象中的还要强大---以其性格，完全可以厚脸皮地不出战，那又为什么要拿生命冒险呢？

难道，这就是本命在冥冥中的召唤？

肖跃想着这些，根本没有心思去关心黑袍人是如何知道他与玉琉璃之间的事情。

“这世上万事万物，皆有我们看不透的联系。你可以把它称为缘分，也可以将其叫做羁绊。而我们碰见的每一个人，都是缘分的某种体现。如果前世今生的缘分深到了极致，那么两个人的命运便不可割舍。”

“如果你和她的情况真是如此，如果冥冥中自有天定，而你们又真得建立了本命联系，那么你所面临的很多问题，便将迎刃而解。”

黑袍人以空间道法暂时避开了海叶宗的防护大阵，在肖跃以圣术治好她的伤后，其实就已没有太多时间。而她在留下那几句话后，便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天地元气之中。

肖跃的心神，依旧被那个不可思议的可能性占据着。

黑袍人说，如果自己和玉琉璃成功建立本命联系，那么面临的很多问题便迎刃而解。在肖跃看来，前者的猜测极有可能是事实---小姑娘在琴棋书画上有着极深的造诣，而通过这种极为特殊的本命联系，她的识海是否也将向自己开放？

换言之，玉琉璃所懂的一切，肖跃也可以懂。

玉琉璃所感知到的一切，肖跃也将感同身受。

何况，他可以进入小姑娘的识海，反之亦然。那么有没有可能，她的神识可以操控着自己的双手去弹琴？她背下的那些磅礴如海的古籍，是不是也能够变成自身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贵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