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虽然不招收外部修士，却不妨碍圣天在城墙上驻军。修建城墙的上万劳工亦被追封为英灵---经过时间的沉甸，那段血淋淋的旧事也就鲜被提起。

在很多人看来，异教没那个本事翻过这座坚不可摧的高墙。

但肖跃想得，却和悲壮的历史没有多少关系。

他忆起了那张异常美丽的脸，想起了那个将一缕分魂投映到内陆的女子。韩公子…不，寒如梦，究竟是如何避过结界，成功地来到了圣天大治之下？

难道，仅仅是凭借莫小安的帮助？

---肖跃思绪翻涌，渐渐沉默下来。

方一尘看着他这副模样，以为其仍旧沉浸在震撼情绪中。他的心中不由再次生出些许优越感---毕竟，真得不是谁都有福气生在北疆。

时间渐渐流逝，又过了几天后，他们终于抵达了凌雪城。

而当置身城中时，才能真切得体会到这里的繁华---

因为，仅仅是供飞行法器停靠的中等驿站，就有数十艘更加豪华的舟船。这东西在苍岳宗虽是罕物，如今随随便便一个驿站，数量就如此之多！

“凌雪城是北疆的中心，不但四大家族的主宅都建在这里，还有少数高阶神官也买了私宅。”

“喏，看到那艘船首镶着黄金狮子头的飞行船了嘛？那曾经是周神官的，可那老家伙下棋输给了咱们家主，东西就得乖乖奉上。”

方一尘的声音在耳畔不断响起，肖跃微微挑眉。

他，有些惊讶。

经过与韩公子的相处和罗成山的对战，其绝不算上一名虔诚的信徒。可方一尘的言辞之间，却处处透着对神官的不屑之意。他只是一名小小的执事，那么，究竟是什么，给了其这般底气？

此刻，天色渐暮。

缓缓下沉的夕阳把这座雄城染得红彤彤的，让其看起来多了几分温暖的意味。宽阔的大街上依旧人来人往，小商小贩们支起摊子，开始叫卖各式各样的吃食。

愈发嘈杂的吆喝声中，突然响起了一阵祷告。

“神开天辟地，却遥不可及。唯有圣天怜爱世人，不断播散着光与热…”

肖跃，循声望去。

传道的不是红袍神官，而是一名更加高贵的紫袍神官。其气势威严，声音如若洪钟。更有十多名执事分立两侧，脸上齐齐带着虔诚恭谨的模样。

然而，这般阵势，竟是鲜有人驻足。

是的，凌雪城的居民就像是看不到此人一般，依旧在小摊和食肆间来来往往。虽然偶尔会有人略作停留，但也是很快摇了摇头，仿佛在看着什么无聊至极的表演。

那名紫袍神官，开始气急败坏。

但似乎，他并不敢在城中大发脾气。

若是放在别处，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可凌雪城不但这么做了，而且还做得理所当然又理直气壮。

联想起方一尘先前的态度，肖跃已隐隐明白了什么。

他想了想，问道：“你们这儿…不信圣天教？”

方一尘背着手，嗤笑一声，说道：“就那破玩意儿，有什么好信的？”

“在北疆，无论信谁还是不信谁，都是每个人的自由。”

“可你不要以为每个人都不信圣天。总之如果你想信，也没人拦着你。我们这儿也会有神官时不时来传道，可大概是因为圣天教典太过无聊，愿意听的人真得很少。”

“所以啊，这里的神官，日子都不好过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