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下要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决不能让沈湛明抓到。
她失落的收回目光,抬脚向前去。
红锦搀着她往小道上走,软声问道,“夫人,咱们现在要如何?”
“不要叫夫人,他一定会派出人来追捕我们,夫人这个称呼太显眼了,”沈初婳长长叹一声气,伸手扯着身上的衣裳道,“我们这身也太显眼,要先找到集市买两件衣服换掉。”
红锦点点头,与她一同走进深草丛中。
她们走了有一截路,突听见不远处有很多人的脚步声传来,红锦惊恐道,“主,主子……”
沈初婳按着她的头一起蹲进草里,她们身形纤瘦,缩在草里能完全被遮挡住,再加上天黑,那些人根本不会注意到这边。
她们静静听着侍卫们的说话声。
“大人,这边没有。”
“大人这边也没有。”
一时静默,良久沈湛明清润的声音响起,“往前面继续找。”
那些侍卫便都顺着这话朝前搜寻。
直过了半柱香才不再听见人声。
沈初婳呼出了一口气,弯着腰拽起红锦扒着草往反方向跑,她累的喘不过气,可一想到沈湛明可能随时会追上来就怕的不敢停,她拼尽了所有气力在野草中徒步跋涉,红锦憋着眼泪和她并排搀扶。
那草里积满了水,她们走的很艰难,时不时就被淤泥陷住,等淌过这片野草地,天边现出了鱼肚白,她们回身看时,行宫已不知在何处,这天地空荡荡一片,只剩她们两人孤零零的站在空地上,她们的脚上身上都是脏污,但她们终于全身放松。
她们逃出生天了。
沈初婳远看了一遍四周,判断好方位才道,“邺都应该在东边,我们往东走,遇到有人家的地方先落脚,他们现在抓不住我们未必会善罢甘休,我们目前不能回邺都,得等裴焕的消息,他如果能安然无恙,我们就寻机回去。”
她颓丧的低下头,把后面的话说全,“他若是被陛下杀了,我们就再也不能回邺都。”
红锦眼中泪啪嗒啪嗒掉,“明少爷为什么要这般对您?往先你们也是感情极好的兄妹,怎么就闹成这样了?”
沈初婳呆呆地看着脚上的泥土,闷声道,“我也不知道。”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沈湛明要如此算计她,她从出世下来到记事起,便认沈湛明是自己的哥哥,他真的很好,会给她送各种小玩意儿,平日里得空就会去看她,他所做的在她看来都是当哥哥应该做的,可这些全是假的,他用伪善诓骗了她,只要她嫁给徐琰昌,沈家就没了,她纵然不死也会变成他的禁脔,她偏偏违背他的意愿跟了裴焕,所以他在报复,他要将裴焕赶尽杀绝,让她畏惧怯怕,最终只能依从他。
他们自小一起长大的,就算不是嫡亲的兄妹,也是一个屋檐下长大的,他竟对她抱有那种污秽心思,实在令她嫌恶,即便是死,她也不愿意跟他有什么瓜葛,他这种人生长在阴沟里,她前世受的苦全是他一手酿成的,她和他永远都是死敌。
红锦小心翼翼的审度她的神情,“奴婢觉得,爷不会有事,陛下那般倚重他,这次爷是被人栽赃,陛下深明大义,必定能为爷洗刷冤情,放爷回府。”
“但愿吧,”沈初婳走在田埂上,谨慎的注意着周围,她其实心底也有期冀,裴焕被冠上私通后宫的罪名,照着萧祁谨的性子应该当场就持刀将他砍杀,但她只听说裴焕被打入大牢,这说明萧祁谨不舍得杀他,只要不杀他,以裴焕的能耐必定会找机会脱困。
她们走到田尽头,却见到一条大路,有不少百姓在道上走,来来往往,倒像是赶集,沈初婳不了解这个,但红锦见过,她兴奋道,“主子,这附近一定有小镇,咱们跟着人走就成。”
沈初婳也笑起来,脚酸腿软都像一扫而空,立刻精神抖擞的直奔人群里。
这附近果然坐落着小镇,她们进到镇里当先找了家客栈先住下,都累的直不起腰,一倒床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到下午,沈初婳醒来时,红锦刚好端水进来,她换了身小厮穿的深色短褂,鼻下还抹了两撇小胡子,除了身形单薄,乍看还真有那么回事。
红锦端水到桌前,招呼她道,“主子,这里简陋,您先稍作洗漱,将脏衣裳换下来吧。”
沈初婳道了声好,起来就着水洗了脸,随即解了身上的外裙,拿过床头的一套粗布直缀穿好。
红锦给她束起发,用一只木簪固住头发,光这么瞧,真像个唇红齿白的书生。
红锦打趣道,“主子做男人相委实俊,这要是走大街上指不定要惹多少姑娘惦记。”
沈初婳抬指戳一下她的脑袋,“贫嘴。”
红锦遮袖子俏皮的笑,“本来就是。”
沈初婳红一下脸,抻手拿起杯子倒了清水喝进肚里,才想着要说些什么,腹中骤然翻江倒海起来,她捂着胸口立刻便哇的一口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