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焕捏起竹签挑了挑灯火,道,他是路边赏了我一口饭吃的老乞丐。
沈初婳哑住声,她不清楚裴焕的来历,早先他在沈府只是个仆役,她从没注意到他,死不死活不活的与她没关联,若不是那次绑匪,他们之间不会有交集。
裴焕撂开竹签,交握着手看她,没什么要跟我说的?
沈初婳偏一点身,很轻道,我没什么要说。
裴焕笑一下,抬手冲她招了招。
沈初婳坐到他身旁,安静的垂着头。
裴焕凝视着她的侧脸,缓声说,不问问我身家背景?
沈初婳心想他有什么身家背景,左不过是哪个山沟沟里出来的,运气好了被她家招去做活。
她嘴上还是问出话,怎么进的锦衣卫?
裴焕勾唇,瞎猫碰上死耗子,陛下出游时将我捡了回去。
他那个时候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常呆的就是街市口,晚上没处去,就往破庙跑,总归对付了一阵。
后来有一晚,他突然生病了,病的很重,连气都透不过来,还是和他一起的老乞丐跪在路边,求着路人来给他看病,医馆不收乞丐,平俗路人也不会在乎一个乞丐的死活。
所幸遇到当时还是太子的新帝微服游玩,大约是看他太惨,动了恻隐之心才把他带回了东宫。
沈初婳定住眸,未几她把手塞到他手里,道,我没想赶你出府,你信吗?
裴焕眼眸微动,执着她手晃了晃,我不信。
他清楚她的个性,被人看了身子,后面又怕传出去风声,赶他走都算是她的仁慈。
沈初婳温顺的坐到他身旁,目光认真的注视着他道,你能不能信我一次?
裴焕眸中微动,他张开唇笑,信了然后呢?
沈初婳红了脸,只闭唇不说。
裴焕拍拍她的脑袋,发觉她在抖,便问道,冷吗?
沈初婳昂头殷殷看着他,眼底集出水,她匆促的回道,不
话落她就想往地上站直。
裴焕没拦她,只望着她低头时那微颤的长睫,笑的极欢畅道,今儿比往常乖,是真的不会再闹事了?
其实他想,闹事也不要紧,他总归要兜着,这个人他能养一辈子。
沈初婳尴尬挪头,她没想闹事,只是和他说不通,她琢磨着让他点,他总能放过这个话。
裴焕托着自己的脸,津津有味的观察她脸上的表情,浅笑道,老这样不行,打一棒槌给个糖,糖还是假糖,吃多了会腻,好歹我是你的男人,不付出点真心实意就想让我被你糊弄,是不是说不过去?
马车震动,沈初婳双腿一软跪直接被他扶住,她嗫嚅着唇道,你对我也不好。
还要她心里有他,至少大家都进一步,凭什么要她先,身份上本就吃亏,还要她把心先交出来,她还没蠢到这个地步。
裴焕眸光深邃,终是回答她道,我怕太好了,你不惜福。
沈初婳呆滞,心头就有难受蹿上来,她蹲身下来,将自己团抱住,未几哽咽道,你故意的。
裴焕抚顺她的头发,徐徐往她背上拍,不能总如你意,会惯坏的。
沈初婳便不吱声了。
回宅子已在深夜。
两人刚进屋,却见红锦在打梅花络子,沈初婳瞧得新鲜,走她跟前到,怎想起打它?
她们女儿家私房活,裴焕没兴趣站着听,先进里间去洗漱了。
红锦跟她挤眼睛,小姐,奴婢在做风筝。
沈初婳乐起来,坐她旁边道,这么大点儿地,仔细放出去就收不回来。
红锦打着哈哈,总待苑里没事做,又不能像咱府里玩的花样多,底下丫头婆子聚一起还能扯扯皮,在这里就只能呆坐着,没得把人坐傻了。
她是随口说的,才讲完还没回过脑,就见裴焕杵隔门边,不声不响的瞪着她们。
红锦怕的牙齿打颤,急忙收了东西站起身向他施礼,爷
沈初婳转头看他,果见他面色不太好,她朝红锦递了个眼色。
红锦赶忙退出屋。
沈初婳卷起袖子,白净的手腕呈出来,她挑着鬓边的散发到耳后,极温软的望着他,道,你不许我们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