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

距离凌晨十二点仅有五分钟，乌云突然爬上夜空，将月白一抹凌厉，连带着血腥的味道，一并隐去了黑暗。

清雨连绵三个日月，城市一直浸染在冰寒之中，钟楼顶端，夜空凄凉也孤独，那些烟花缭乱明明就在眼前，却与他无关。

少年飞过耳畔的声音掺杂在雨后冷风吹过，他眸中轻轻闪了一瞬，继续等待。

突然，钟楼敲响十二声丧鸣，时间到了。

利刃出手，马上就要完成任务，讯号传来，简单两句话——计划有变，立刻收手。

转身，他将利刃刺入自己体内，隐匿在黑夜中，对于屋内的目标来说，似乎只是一阵风吹过。

没有血滴落的声音

研发室里，有人问“为什么不继续了。”“雨天易湿鞋，择日再进行。”“唉，浪费了。”“没事，反正还多着呢，要促成龙之芯，也不差这一个。”

关心实验的科学家们，似乎，没有人会在乎一个实验品的死活

任务失败，自毁程序启动。

自毁程序启动百分之十，百分之二十百分之九十，百分之

钟楼之上，随着十二声钟响，他张开了双臂，迎接他的宿命，没有丝毫犹豫地纵身而下，销毁在迷茫城市中。

温暖是随着最后一声钟响，抓住了手臂。

那个少年趴在墙头，手指尽力至发白，却未曾放手，咬咬牙喊了一句，“拉住我啊！”

钟鸣止时，乌云恰好散去，他抬着头，将那双眸子看在了眼里，沉入那双清澈得深不见底，却只映出他面容的黑眸。

“自毁程序启动百分之百分之”

芯片处理器在加速运转，身体变得好烫，要结束了吗？

“他醒了！哥哥，他醒了哎！”

一个女孩的声音传入耳畔，他努力睁了睁眼，不同于在实验室中苏醒那般，明知自己被销毁命运的绝望，在这温暖的房间中，一切那么陌生却那么柔暖。

趴在他床边的少年揉了揉眼，似是若无其事地站了起来，“出来吧小七，刚才程序师说他只要醒了就没事了，他的程序似乎可以自我修复，连那个程序师也看不太懂。”

他明明看见那少年步履有些蹒跚，再看到日期又翻过三十六个小时，难道是猜想的那样吗？

女孩很漂亮，一头微卷的黑发灵动顺在脸颊，就像她俏皮眨眨眼，“哥哥捡了不少猫猫狗狗，居然第一次捡了个人回来，他从昨天晚上开始，一直在你床边等你醒来呢。”

叫小七的女孩似乎对他也很感兴趣，但是她的哥哥已经在喊她了，“小七过来。”

“来了哥哥！”小七应了一声，吐了吐小舌头，小声自语一句，“哥哥还真是宝贵他，居然嫌我打扰他休息了。”

“小七你说什么呢？”说曹操曹操回来了。

小七马上做乖，“什么也没有！”转身跑走了。

他在床上看得不明白，只是那少年出去一圈，拿了瓶机油给他，他想说自己的身体是全息粒子，并不和普通ai一样，可他没有说，鬼使神差从少年手上接了过来，拧开喝了一口，“这是”还以为黑色应该是机油，但是有些苦又有些甜。

“可乐，好喝吗？”

他点点头。

少年说，“你的身体所用全息粒子是最接近人类，所以我想你应该可以和人类的身体一样，消化一些简单食物。”

他手里拿着可乐冰凉的铝罐，却不知手中为何有了温度，从前在实验室里，只有每天能量补给，那很难吃。

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抬头看向少年，为什么他会对全息粒子这么了解。

少年好像知道了他要说什么，“因为我就是全息粒子的发明者，裴九冀。”

捏着可乐的手突然僵硬，他明明记得在收回指令之前，接到的那个指令恰是——全息粒子发明者裴九冀不愿合作，我们已经掌握核心科技，除掉以绝后患。

裴九冀清冽的嗓音将他唤回，“你叫什么名字？”

而他还未从指令中回神，被裴九冀太靠近的双眸，又激起芯片处理器的加热，他张了张嘴，似乎还未在实验室学会说话，就已经被推出来迎接死亡。

把自己的信息表给他看了，裴九冀清淡眉头皱起来，一字一句读到，“24080程北漠”

温软好听的声音又念了一遍他的名字，“北，漠”

实验室里出生的少年，没有见过这么明媚的阳光，这古城小院子里，一片大大的绿色草坪，踩在上面十分柔软，就像是当时裴九冀抓住他的那只手，如此有力。

那长到后腰的长发也未剪，引起了小姑娘的兴趣。

柯七柒搬着板凳坐在小院子里，拿着一把小叶紫檀红木梳，从程北漠发顶梳下，乌黑长发披满金色阳光，将他无光的瞳子隐出隐隐红光。

“你的头发好舒服啊”柯七柒多摸了两下，心里想着，“等茶茶回古城，我喊她一起来给你梳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