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七颗粒子(2 / 2)

程北漠拿了个毯子蹲下轻轻盖在他身上,兴许是冻得久了,这块毯子并不能迅速温暖,裴九冀依旧蜷缩在毯子中,瑟瑟发抖。

这样下去怕是要生病,程北漠起身,打算回屋里拿个能发热的毯子,突然一只手猛地抓住了他,力道之大仿佛死死抓住一个将要坠崖之人。

“别走。”裴九冀喃喃中呓语,“别走北漠”一滴晶莹水珠划过脸侧。

程北漠怔住了,张了张手掌,难道

裴九冀从模糊意志中缓缓醒来,感觉有点冷,可能是不争气地做了个噩梦,接着他就发现,他不争气地做噩梦时候不争气地抓住了程北漠,不仅如此,甚至还更不争气地哭,哭了。

立刻清醒,他坐了起来,程北漠被扯得踉跄一下,他这才发现自己居然还抓着人家,裴九冀赶忙松开手,房间内一阵沉默,尴尬的气氛蔓延开来。

坐直后,裴九冀试探性问了下,“我刚刚,刚刚没说什么梦话吧。”像是别走小花,留下来小翠什么的?

程北漠淡淡道,“没有。”

“哦。”裴九冀松了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回到白城后,裴九冀每天都在做梦,梦里的内容大概相似,一个人站在城楼上,钟声敲响十二点时,那人纵身而下。

而在万籁俱寂之时,一只手抓住了那个人,风轻轻吹过,紧迫感频死感逼上心尖,不知是梦境还是现实。

去迷城前,裴九冀甚至分不清两个人他到底是谁,而今天,他居然看清楚了,是他在千钧一发之时伸出手,可跳下去的人,居然是程北漠!

那个人害怕迷城的钟声,每次钟声响起时那个人都会发抖,但只要在他身边,那个人便有了对抗钟声的力量,那个人却是迷城时那个程北漠。

裴九冀想要知道真相,迫切的需要知道一个他曾经有可能记起过的真相,他攥了攥拳头,下定决心开口,“那个。”

程北漠转身看他,只听他颤抖的声音问道:“你,你喜欢跳楼吗?”

“?”程北漠轻轻蹙眉,这孩子睡傻了?

程北漠对裴九冀的猜测一直到第二天得到了证实,第二天清晨,他居然没有逃课,起了个大早,正在客厅预习课本。

程老师万分感动。

然而裴九冀一个姿势许久未动,程老师以为是遇到了什么难题,想要过去讲解,却见他手一歪,举着的书直直摔倒地上,睡梦中的裴九冀同学猛然惊醒,直直对上一双淡静如水般清澈的双眸。

程北漠眨眨眼,果然是在这睡回笼觉。

不自觉后退了两步,裴九冀爬了起来,意犹未尽打了个哈欠,“上课去吗?”

并肩走在洒满晨曦的校园小路上,脚踩过金色的年华,留下曾经的足迹。

裴九冀能乖乖去上课,完全是因为他不想再碰上凌正轩,似乎凌正轩完全了解他的行动轨迹,昨天溜出去的时候甚至天还没亮,也能被他抓个正着,比起被凌正轩追着拜师,还不如去上课睡觉。

程老师并不知道这个感天动地终于打算去上课的同学,其实早已经做好了睡一上午的打算,还非常善解地问他,“昨天作业做完了吗?”

裴九冀猛然惊醒,“昨天睡了一下午起来忘记了。”接着抓着程北漠奔跑起来,“快走。”

“?”

“快去教室借我抄作业。”

“”

逃学三年的裴九冀同学居然来上课了,这消息很快传遍了学院南北,但见过裴学长真容的人却不多,所以课前附近教室的同学们都围在了上大课的讲堂外,叽叽喳喳讨论哪位是鼎鼎大名的裴九冀。

直到快上课时,也并没有裴九冀的出现,人群开始逐渐散去。

围观同学开始埋怨某席姓校医消息有误,当堂同学也在奇怪,为什么一向早到的程老师,今天距离上课铃响仅半分钟,还没有到。

熙熙攘攘中,不知后排谁喊了一声,“学长!”

转身望去,一个慌张奔跑的学生拉着另一个和他差不多高挑的男子猝不及防冲了进来。

教室前排的女生一眼却是认出来后面的那个人,“程老师!”

此时的裴九冀只有一个想法,快给劳资让开,劳资要去抄作业!

然而教室门口的人群很快将他们打散,裴九冀死死抓着的程北漠,宛如他抄作业岸上的最后一根稻草,这根稻草却被别人大力抓了进去。

“程”裴九冀一声淹没在围着他的学生中,周围吵吵闹闹,裴九冀的脑子快被吵的炸开,隐约中,他勉强听到里面的问候,“程老师,您今天晚了。”

“嗯,有点事。”那人浅浅的面容宛若雨后初晴,未回暖的阳光依旧耀眼。

而那只带着强劲力量的手掌,在人群中准确将迷途的学生抓上岸,一改方才的旭阳,他的口吻冰冷而刺骨,“上课时间禁止喧哗。”

“”也许是身为老师的威严,兴许是他原本的不怒自威,学生们很快退场。

门前,只剩下裴九冀呆呆站在那里,被抓住的手也失去了知觉,大脑似乎停止了思考,

他们刚刚喊他什么来着,程,程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