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珏做的银丝面很软糯又很鲜美,所以即使任乃意的舌头又肿又痛,却还是十分给他面子的吃了许多。
吃饱喝足之后,任乃意四周环顾一圈,然后道,水清呢?
我让她放假一天。
任乃意不解,望着他道,为什么?我今日还有好多事要做呢,没有水清怎么办?
有我陪你,不是更好吗?宇文珏笑着问道。
那走吧。任乃意听了他的话,沉默了一会儿,最后倒也没有反对,起身就往外走去。
宇文珏跟着她一路走到街市,这才知道这小女人是想要为自己新买的宅邸添置些物什。
他们先去了花市。任乃意喜欢茉莉,凤尾,紫鹃这些热闹的花种,宇文珏则喜欢山茶,水仙和海棠。任乃意望着这么多颜色不尽相同的五色繁花,唇角便忍不住轻抽,她用指尖戳了戳宇文珏,你不觉得,我那小院子里放这么多花不合适吗?
宇文珏想了想,然后笑着道,那你挑两种,我也挑两种,如何?
凭什么呀,那是我的宅子,你自己山庄那么大,干嘛来占我的地方?任乃意十分不满地抗议。
你在哪,我就在哪。宇文珏一派自然地笑答。
任乃意撇嘴,也不再说什么,与宇文珏两个人一起挑了五六种花,然后又往家俬铺走去。
他们看了很多,也不知道宇文珏究竟是不是故意的,每次任乃意看中的,都会被他一阵批判否定,半日下来,他们竟然连一样都没有买到。
任乃意不禁有些恼火地瞪着他,宇文珏,你是不是故意的?
宇文珏笑得一脸云淡风轻,没有啊,的确是那些东西不怎么样。
任乃意白他,你不能将你山庄之中的那些家俬用来作标准!她说着,捶了捶有些发酸的双腿,随即道,不逛了。我饿了。
宇文珏望着她有些煞白的小脸,心中一突,脸上却依旧笑着道,走吧,我们去沁楼吃饭。
因为春日的天气和暖明媚,所以宇文珏和任乃意并没有去二楼的雅间,直接选了临窗的位子坐下,两个人点了几个清淡的菜。
乃意。
任乃意听到有人唤自己的名字,转头一看,原来是身穿便装的云子恺和青芽。
任乃意朝着他和水清婉然一笑,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云子恺看着她有些苍白的面色,略点心疼地开口问道,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病了吗?
没有,她只是昨晚没有休息好。任乃意还没有开口,就被宇文珏抢了个先。
任乃意白他,随即又听到云子恺道,怎么会没有睡好?我替你找个御医瞧一瞧?
任乃意刚要摇头,又听到宇文珏道,不用了。多谢云皇关心,她只是昨晚被我缠得太久,所以才会睡不够。
说着,还故意格外暧昧地笑望了一眼任乃意。
任乃意偷偷龇牙瞪了他一眼,藏在桌子下的一只脚还重重地踩了宇文珏一下。
云子恺听了宇文珏的话,脸上的笑容稍有僵持,随即又望着任乃意道,我一会儿去荣王府,你也随我同去吗?
听了他的话,任乃意轻轻一怔,然后问道,为什么你忽然要去荣王府?
云子恺沉默不答,青芽便代他开口道,乃意,皇上想要替你查清楚当年你母亲的死因。
宇文珏听了青芽的话,心中微微有些不满,他笑望着云子恺道,云皇陛下真是有心了。不过,我女人的事情,我自会替她去查,就不劳云皇陛下操心了。
任乃意瞪他一眼,然后问云子恺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不知道,不过也许能发现些什么也说不定呢。云子恺深凝着她,开口道。
任乃意沉思片刻,然后点点道,好,我随你一起去。
宇文珏看到云子恺一脸深情地望着任乃意,心中便觉得暗暗不爽,恨不得亲手将他的目光亲手从任乃意的身上拨开。
他在心中冷哼,这该死的云子恺,绝对是故意的。居然拿他女人最在意的事情来引诱她。
四个人简单地用过午膳,便往荣王府而去。
宇文珏随他们走到门口,忽然停下脚步,随即轻轻拉住任乃意的手,柔声对她道,我在这里等你。
任乃意望着他,轻轻点了点头,然后便跟着云子恺继续往里面走去。
他们走进荣王府的时候,入眼看到的都是颓然而衰败的景象。
原本热闹繁华的荣王府,此刻寂寥而冷清,花园中繁花倒开了不少,带着几分萧瑟淡然的春意,却反而将这里衬得越发的寂寞。
云子恺望着那碧池中因为无人打理而显得有些寥落的清莲,还记得吗?小时候我们曾经在这里聊过天。
任乃意淡笑点头,整个荣王府,最美丽的就是这湾碧池,如今也美景不再了。
两个人正说着,便看到一脸无精打采的荣王府脚步有些笨拙踉跄地走过来。
她仿佛没有想到此刻还会有人来,在短暂的怔仲之后,荣王妃忽然间怒意难消地冲到任乃意的面前,伸手一把拽住她的衣襟,贱人!都是你,都是你害死了我的儿子!都是你这个煞星,害得我们变成如今这幅田地!
云子恺见状,连忙让青芽将荣王妃拉开。任乃意随即一个巴掌扇在荣王妃的脸上,冷冷地望着她道,你搞清楚,害得我从小家破人亡的人,就是你的丈夫!
荣王妃被她气得直想要一把撕烂任乃意的嘴,却无奈被青芽死死地拽着,一点也动弹不得。任乃意望着她几近疯狂的模样,淡淡开口道,你应该庆幸,云自姗已经被荣王送出了云国,否则,她,我一样不会放过的。
荣王妃怒不可赦,为什么?!荣王府将你养到这么大,你就是如此报答我们的吗?!自意怎么说也是你的表哥,你怎么下得去手?!
任乃意冷哼,表哥?你丈夫连自己的嫡亲妹妹都可以陷害,表哥算什么?!
你们在这里吵什么?一个苍老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
云子恺和任乃意转头,看到了突然间苍老了许多岁的荣王。
荣王看到云子恺,并不行跪拜之礼,只是淡淡地朝着他唤了一声,皇上。
随即又看了一眼任乃意,然后转身往书房走去。
云子恺和任乃意对视一眼,随即便跟了上去。
荣王坐在桌案前,望着随之而来的云子恺,一脸平静地开口道,你还想要知道什么?
云子恺望着他,柔颐姑姑的死因。
荣王听到柔颐这两个字,身子微微一颤,随即道,柔颐,不是我杀的。
任乃意忽然快步走到他面前,若不是你暗中勾结宇文玖,我母亲何至于会落地如此境地!
荣王轻轻抬头,这都是命。
是你母亲自己嫁错了人。其实,宇文玖才是真的爱她的那个人
所以,你就从中推波助澜,借机想要成就你的野心?任乃意冷笑,轻睨着荣王。
荣王忽然间颓然而笑,转头望着云子恺,我这辈子,一直都在与你的父皇斗。不过,你的父亲运气每次都比我好,以前是这样,如今还是这样。他很幸运,能有你这样出息的皇子。
他说完,并不再多说什么,以一种彻底放弃挣扎和解释的姿态静静地坐在那里,仿佛犹自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之中,仿佛他已经去到了另外一个让他觉得没有忧烦的国度。
云子恺和任乃意都知道已经无法再从他的口中再问出什么,便转身离开了书房。
荣王望着任乃意俏丽绝美的背影,忽然喃喃开口道,他还没有死
云子恺陪着任乃意一起出了荣王府,他感受到任乃意有些低落的情绪,于是柔声问道,今日天气和暖,不如咱们去游湖散心,可好?
任乃意有些意兴阑珊地摇了摇头,我想回去了。
好。宇文珏连忙趁机上前,走到任乃意身前,上来吧,我背你回去。
他才不要让他的女人跟云子恺一起去游湖。
云子恺见状,也不与他计较,朝着宇文珏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又深望了任乃意一眼,随即便带着青芽离开了。
任乃意见宇文珏要背她,也不推辞,十分自然地往他的身上一趴,将脸轻贴着他温暖的背脊,任由将背着自己,一步步地往前走去。
春日和煦的阳光温暖地照在任乃意的脸上,四周喧哗声不绝于耳,鼻尖隐约传来一阵阵好闻的药草香,任乃意忽然间觉得有些困顿,双眸控制不住地渐渐闭了起来,安心地享受着这一刻的舒适和和暖。
良久之后,任乃意轻轻在宇文珏的耳边开口道,宇文珏,我好痛。
宇文珏一惊,以为是她身上的毒开始发作了,连忙将任乃意从背上放下来,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替她检查了一遍,然后问道,哪里痛?嗯?告诉我。
任乃意被他对自己的紧张所触动,眼眶微微湿润,凝着他,语带一丝委屈地道,宇文珏,我是个孤儿,我连个家都没有
宇文珏望着这一刻,格外脆弱敏感的任乃意,瞬间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碎了。他心疼地将任乃意揽进怀中,双手轻柔地拍着她的背,不怕不怕,如今你有我。我就是你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