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不再似最初那般安然醉人,而是逐渐变得浓重阴冷,好似一场大雨将至,空气湿热沉闷的让人心生压抑。
秦羽涅在月浓的带领下来到了她在落月楼的厢房之中,月浓为他们敞开门,便急忙在房中找起自己的药箱。
秦羽涅一路径直来到床榻前,将刀鸑鷟放置在榻上,只见她的鬓发被汗珠浸湿,黏腻的贴在苍白的面颊上,嘴唇渐渐青紫,秀眉紧蹙,满面痛苦之色,他当即心下钝痛,却也只能伸出手去为她轻轻擦拭面庞上的汗水。
刀鸑鷟这显然是中毒之象,秦羽涅此刻担忧的是若这毒与她体内噬魂钉的毒相撞会发生什么,他不敢想象。
殿下,先给苏梨姑娘包扎一下吧。月浓提着药箱走至床边。
秦羽涅点点头,轻轻松开刀鸑鷟攥紧他衣袖的手,向月浓道:有劳月浓姑娘。
言罢他便背对着床榻,让月浓为刀鸑鷟褪下衣衫包扎,月浓虽只能简单的为她清理伤口,但好在能够先止住血流。
很快,月浓便为刀鸑鷟包扎好了,将衣衫为她重新穿上,这才叫秦羽涅转过身来。
殿下,苏梨姑娘这应是中毒的迹象。
没错,本王现在便要带她离开。秦羽涅看向月浓,月浓姑娘,对不住,因上次让你作证一事竟为你带来这诸多麻烦。
殿下,切莫如此说。月浓顿了顿,眉眼隐在光影下,若不是遇见殿下,月浓还以为自己对钱宴的感情便是爱情
秦羽涅闻言微微一愣,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帮殿下是月浓心甘情愿,殿下不必自责。说着月浓望向在床榻上昏睡的刀鸑鷟,眸中闪过羡滟之色,月浓很羡慕苏姑娘,若有来世,月浓也希望像苏姑娘一样,能够得一人对我此般怜惜爱护,便足矣。
月浓姑娘
殿下快走吧,苏梨姑娘的病情拖延不得。
秦羽涅点点头,俯下身子将床榻上的刀鸑鷟抱起,那本王便先告辞了。他走的很急,并未转身,但在走出这扇门时,他对身后的月浓道,本王相信月浓姑娘你此世也必定能够等到你心中的良人。
月浓望着他英挺的背影,抿唇一笑,两行清泪簌簌落下。
秦羽涅出了落月楼便直奔客栈,托客栈的小二照顾好绝尘,自己与刀鸑鷟则乘雷霆离去。
上次回凤华时,他便与辰砂相商,说要带刀鸑鷟到博义大乘寺中请空音为她解毒,没想此次竟又发生这样的事。
他将刀鸑鷟紧搂在怀里,一手掣着缰绳,奔驰着向大乘寺的方向而去。
对不起鸑鷟他贴着到刀鸑鷟的冰凉的脸颊,低声呢喃,对不起。
他缰绳一扬,雷霆便知他意,驱动四蹄,疾驰而去。
在天光将明时,他终于带着刀鸑鷟赶到了大乘寺,抱着她下马后,便径直向寺内走去。
两名驻守在寺门前的弟子并不识得他,将他拦在门外,请问施主找谁?
有劳小师傅向空音方丈通传一声,就说秦羽涅望能与他一见。
两名弟子相互对望了一眼,点点头,对秦羽涅说:施主请稍候。于是一名弟子便匆匆向寺内而去。
秦羽涅从未有一刻比现下更加焦急如焚,他第一次体会到等待欲将人折磨发狂的滋味,绝不愿再经历第二次。
他将刀鸑鷟额上的冷汗拭去,又低声呢喃,柔声凑在她耳边说话。
这时,那弟子也从寺中出来,向秦羽涅行了个礼,便道:方丈说请您至莲池寻他,他在那里等您。
多谢。言罢,便抱着刀鸑鷟匆匆离去,向寺中莲池而去。
为了不耽误时辰,秦羽涅施展轻功,走捷径,飞檐走壁,很快便至莲池。
绕进苍翠的劲竹林,只见空音正端坐于莲池前冥想神思,虽未睁眼,但却知秦羽涅已至。
殿下。空音缓缓睁开轻阖的双目,敛衣起身,殿下寻贫僧应是为了这位姑娘的事吧。
没错,空音,她中了毒。
殿下请将这位姑娘放在莲池旁。
好。秦羽涅按照空音所言将刀鸑鷟放置在莲池旁,莲池之仙雾水汽自有奇效,靠近之人皆会受其净化,使之心神惧净,精神焕发。
刀鸑鷟在被放置于莲池边不久后,面色便稍有回暖,也不似最初那般苍白,紧蹙地眉头逐渐舒展,让秦羽涅甚为欣喜。
空音执起她的手腕替她把脉,眉头微凝,片刻后,对秦羽涅道:她体内有两种毒,皆为魔教独有之毒,一是噬魂钉之毒,二是魔教的蛊毒。那噬魂钉之毒已有侵入五脏六腑之象,本来若不及时医治必会丧命,但似乎有人为她暂且抑制了毒素的蔓延,此下她所中之毒与之相互冲撞,竟有相抵消之效。
秦羽涅听完空音的解释后,着实未想到这次刀鸑鷟意外中毒竟会误打误撞让噬魂钉的毒有所消减。
那如何才能使两种毒皆被解除?顿了顿,空音你可有办法?
阿弥陀佛。空音双手合十,贫僧有办法,不过还需殿下相助。
什么办法?秦羽涅急忙问到。
要解毒,其实不难,只需一碗心头血与一朵百年金莲,金莲贫僧这池中便有,但心头血还需依靠殿下。空音垂眸,殿下命格至阳至纯,是最好不过的人选。
秦羽涅听后犹如醍醐灌顶,曾记得他在辰砂处对此有所听闻,却不想能够救刀鸑鷟的人竟是自己。
好,只是要有劳你答应我一件事,待她醒来,便说是你救了她。他望向刀鸑鷟的面庞,眸中有无尽地眷恋与深情。
空音自是明白秦羽涅的用意,便答应他不将事情的真相告诉刀鸑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