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齿还在咀嚼，泪水却再也止不住了。

——我还没有开始努力，你怎么已经做好了不陪我的准备了呢……

这一刻，闻劭刻意伪装出的理智，因为太过激动反而冷静下来的表象，努力逼着自己平静下来的心绪，通通都被金杰无声的深情和细致打碎。

闻劭推开手里的东西，费劲咽下嘴里的饭菜，想象金杰出门前忍着疼做这些举动的样子，想得自己五脏六腑像是都被灌了一杯冰，感觉到里面钝痛、沉重、难以呼吸。

像是冬日里寒风猎猎，自己还一个失足坠了冰窟。像是夏日里骄阳似火，自己还一个倒霉进了雨林。生理心理，都是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

一周后，实验室。

“一号试剂失败。”

“二号试剂失败。”

“三号试剂的效果持续了一分钟，一分零4秒开始，失效。”

“那就还是等同于失败，调整三号试剂浓度，追加实验吧。”闻劭疲惫道。

“好。”

一个白净的学生看着闻劭一脸倦色，不忍地说道：“闻老师，要不您去休息一下吧，我们三个看着实验就好了。”

闻劭笑着摇摇头：“不用，我总觉得快成功了，再等等吧。”

那个学生也表现出懊恼的神色：“按理说老师的猜想完全有可能实现，好几次也成功了，可为什么生效时间那么短呢？”

“可能是我们控制的变量有问题？”闻劭自言自语，不停回想最近的实验结果，“我总是觉得实验结果和样本浓度息息相关，难道……这样，我们已经试过的浓度，重新再做一遍，这次，控制温度。”

“好的，闻老师。哦，对了，闻老师您身上是戴了什么首饰吗？我好像听见了铃铛的声音。”

闻劭有些茫然：“铃铛？没有吧，我一个男人怎么会戴铃……”话还没说完，闻劭把手按到胸口的时候，才想起来，这件外套最近一直没有换过，右边的内袋里面是有一个小东西。

一枚小银锁。

——那天阿杰说话没头没尾的，问我有没有看见什么人，然后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一枚比拇指大一点点的小银锁，我不肯戴，他就把银锁放进了我最喜欢的这件外套里面。

闻劭有个猜想，连忙开始脱白大褂，把实验细节对眼前的学生强调过一遍后，下楼往医院赶。

——如果银锁是阿恪给的，那会不会对阿杰有帮助？应该……有吧。

医院。

严峫最近忙案子忙到几乎没时间回家，江停身体不好，严峫不让他跟着一起熬，只能每天上完课就待在家里休息，还有——照顾王爵。

江停没什么事，想起闻劭金杰最近的严峻形势，觉得还是应该秉持着人道主义关怀的原则和对准杰出科学家的体谅，去医院帮他关注一下病人的病情。

当江停在医院里再一次从身上拿下来一根黑色的猫毛后，无奈地笑出来：“直接住我家算了，你两个主子都不管你，一年到头住我家的时候好像更多。”

“江停？”

江停回头，看着一脸毛躁的闻劭有些想笑：“还不到山穷水尽的时候呢，你也注意点自己，金杰情况没那么可怕，就是肺伤到了，暂时不能出来而已，癌变离加剧也是需要时间的，你看你现在都快和科学怪人有得一拼了。”

闻劭一脸苦涩：“我心急，还有，今天还能进去看他吗？你把这个给他。”

江停接过一枚小银锁，好奇道：“你干嘛不自己进去，你不想看看他的情况吗？”

闻劭摇头：“阿杰心思太细，万一醒了，看见我这个样子自己心里又得多想好多事，算了吧。医生说他最近都是睡着得时候更多，说不定你放下东西就能出来了，挺好的。”

“那……好吧。”

在这样无可奈何的时候，我才觉得自己的过去实在太混蛋了，都没做过什么事情，能为你积点阴德，能为自己换个心安。一声声祈祷，都不敢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