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太后此言一出,群臣变色。
——这话虽说得恶毒,却一针见血地直指关键所在!
的确,一日甘飞扬谋反之事不得昭雪,小太子的头就不能堂堂正正地抬起来!试问哪朝哪代,国主的外公是个逆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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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及此,朝臣们面上纷纷露出不豫之色,便是如首辅大人及三公这几位啥风浪没见识过的老臣,都忍不住冲着国主陈昂不停地眨巴眼,面上难掩担虑之色。
奇怪的是,陈昂却似乎并不担心。
他视线一扫,便将诸臣神情看得清清楚楚,嘴角不由浮现一丝冷笑。
姜太后目中带刀,冲着陈昂挑衅地一抬眉,正待开口,身后却冒出一个突兀的声音——
“笑话!可真是天大的笑话啊!”
姜太后大怒,转身就要呵斥,却见一人手捧玉笏,身着明铠,却满面沧桑,胡子拉碴。
那人上前一步出列,朗声道:“太后娘娘一口一个‘甘贼’,却不知这罪名从何而来?甘家军谋反一事,本就多有蹊跷,至今真相未明。太后娘娘却硬生生要给甘大将军冠以抄家灭族的罪名,不知意欲何为?莫非,太后娘娘以为天下人的眼睛都是瞎的么?”
此人说话委实强横,竟丝毫不给姜太后半分颜面,正是久已消失于朝堂之上的席东来。
陈昂一见此人,登时大喜,“席爱卿,你可回来了!”
“臣昨日才回京城,今日上朝特来向陛下述职,却不料竟见着太后娘娘一番指鹿为马的好本事,真真大开眼界呐!”在旁人的印象中,席东来可是个又臭又倔的犟老头,脾气不好,嘴巴还不会说话。可今日一见,哎呦喂,这老头啥时候学会冷嘲热讽啦?可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呀!
你你你,你放肆!”姜太后何时被人这样指着鼻子嘲笑过?当即气得险要厥过去。她一手捂着胸口,一手紧紧抓住身旁姜尚德的手臂稳住身子,疼得姜尚德一个劲儿地龇牙咧嘴。
“太后娘娘,臣是个粗人,可说不来那些个哼哼唧唧阴阳怪气的话。这样罢,臣就说一句话——”说到这儿,席东来一顿,摇晃着身子环顾了身遭一圈,最后,将视线落在姜太后姐弟身上,上下打量了几眼,便咧开嘴呵呵一笑。
这一笑,顿令姜太后心生诡异之感,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
“臣在东海郡,收拾陆先鎏那老小子撇下的烂糟摊子,委实麻烦得很。好在,臣的运道还不错,在一堆麻烦中,居然发现了好些有趣的事儿。太后娘娘,您想不想知道,这些有趣的事儿,跟谁有关系呢?”
“哀家没这个兴趣听!”姜太后冷冰冰地拒绝了。
“啊?没兴趣啊?那——”席东来似乎根本不在意姜太后的态度,眼角一弯,似笑非笑,“可不成!您不想听,可有的是人要听!臣偏要说,您爱听不听!”
姜太后只觉得憋在胸口的郁气更盛了,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席东来这老贼得意忘形。
“这有趣的事儿呀,可跟咱们的德王殿下有关呐!”席东来摇头晃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