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顶顶受不了有人这般无礼地对待自家公子爷,莫说吴校尉,就是吴校尉他爹也不成!于是,他一个蹦子跳到沈越跟前,冲着吴朔大声道:“校尉大人,您前世修了十八辈子的福,这辈子才能遇上我家先生。可是,您也不能拿着我家先生不当回事儿呀!您看看您那些同僚们,吃坏肚子的,手上破了油皮的,睡觉不踏实的。。。。。。这都是些什么毛病啊?怎么好有脸指明了要我家先生给他诊治?还有那个那个谁,竟然还想要我家先生给他那小妾看看怀的是不是男胎?做梦!他当我家先生是什么啦?送子娘娘么?”
“我家先生可是神医!神医!您知道什么是神医么?那可是肉白骨活死人的能耐!病没到这个份儿上,哪有那个脸请我家先生出手哟!”
小陈哥在廿三的长期毒舌磨炼下,也练出了一副好口力,吧嗒吧嗒吧嗒,这一长串话如蹦豆儿般喷薄而出,当中连个吭哧都不带打的。
修福积德十八辈子才得蒙沈神医眷顾的吴朔,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原来病得快死了,也是件好有脸的事儿啊!
待得室内再无旁人,躲在一角里装死人的豹奴,这方小心翼翼地自衣箱后探出半个头,陀螺般转了一圈后,正对上自家大人饱含责备的目光。
豹奴心头一紧,想了想,硬着头皮直起身来,期期艾艾地解释道:“公子莫恼,那个。。。。。。那个啥。。。。。。小陈哥说得也没啥错啦。。。。。。就是他年岁小,少些□□,说话不好听。。。。。。那个。。。。。。公子,我回头就亲自□□他怎么说话,您就。。。。。。就大人有大量,原谅他这一回罢!”
吴朔气极,脸都黑了——我是因为那小子说话不好听才生气么?我有那么小心眼么?
豹奴见自家大人一言不发,还以为自个儿没说明白,又道:“您那些同僚,确是有几位不大像话。求诊,求诊,是求着神医给看病。可是,您没见着,那几位,对着韩大将军跟哈巴狗儿似的,对着沈神医,却将大爷谱摆个了十足——那样子,好像刚从金銮殿上下来似的。敢情,他们只怕韩大将军判死,却眼中没有沈神医的救活!”
吴朔晓得他说的是哪几个——那几位,也不过是表面上走得近的人,其实,压根儿算不得生死之交。只是,他素来是个“好人”,对谁都和气,少有落人面子的时候。这些人,在沈神医面前丢了脸,只怕也会记恨到他身上。其实,于此,他倒无惧,只是担心沈神医倒底是个文弱人,如今虽争了面子,可万一被这些人在大将军面前进谗言,可就不大好了——毕竟,这里,可是昭武军的大本营呀!
吴朔思忖了片刻,心里拿定了主意,一抬头,又对上了豹奴巴巴儿的眼神。
他立时想起了先前生气的原因,顿觉气不打一处来,哼哼道:“你瞅瞅人家小陈哥,护主护得那叫一个积极哟!再瞅瞅你——”他气得猛捶榻板,“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主子?你就不晓得护主么?”
他骂一句,豹奴的脖颈就往里缩一截。
最后,缩无可缩只能装鹌鹑的豹奴垂头丧气道:“公子,不是小的不想护您,委实是——委实是——”
他长叹一气,“委实是,咱们主仆二人加起来,俩舌头都抵不过小陈哥半只舌头。更何况——”
说到这儿,他一顿,做贼似的扭头往屋外瞅瞅,压低了嗓门道:“若是真把小陈哥说哭了,他保准儿要去找小三儿先生。哎呦喂,那时候——”
他不再说了,只紧张地咽唾沫。
吴朔默然——真要将小三儿那煞星招惹来,那莫说自家主仆二人,便是再加十个,也不是他的对手呀!
这种没有道理的偏帮,简直让人羡慕嫉妒恨呐!
说来,倒底许老郎中哪只眼睛瞅着觉得小三儿是个和气厚道热情积极的好后生呢?
他老眼昏花得厉害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