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廿三的腿伤好得七七八八了。
毕竟不曾伤筋动骨,伤处很快就结了疤。
虽则在沈越看来,这伤势只能算恢复了大半,距离复原却还相差甚远。怎奈廿三为了证明自己能上房揭瓦下房揍狗无所不能,什么招数都使出来了。便是那苦得能让小陈哥哭唧唧整三天的汤药,廿三眼皮都不带抖一下地一饮而尽。
原本,沈越还不大放心带着廿三二度夜探将军营,可一来廿三摩拳擦掌的积极态度打动了他,二来也觉得再拖下去只怕要误事,便与廿三约法三章,迫得他险些要写血书发毒誓,这才勉强答应了。
便是如此,临出发前,他又令廿三将所有约定一条一条背了一遭,然后语重心长道:“我已与你说过,那将军营巡防甚严,还有暗卫,只要有一点儿疏忽,只怕就会惹来杀身之祸。你腿脚尚未痊愈,只得紧跟在我身后,不得有任何妄动,否则——”
“否则十全大苦汤一盆伺候!”小陈哥兴奋地插嘴,满脸都是不加遮掩的幸灾乐祸。
廿三面无表情地瞥他一眼,心道:这世上还真没好人了!
有了上一次沈越夜探将军营的经历,这一回,他们很快就靠近了中军营帐。
依旧是嵌银纹鹤的文箧,依旧是三层描金的食盒——廿三鼻子忒灵,甚至能闻到隐隐的松子香气,估摸着那食盒里盛的十有八九是鸡油松仁糕。
他不由撇撇嘴——可不就是京城公子哥儿的矫情劲儿么!
鸡油松仁糕送进去没多久,忽然,中军营帐骤然声响,“哗啦——”,好似是什么东西被打翻了。
然后,“啪——”,又像是有东西被丢掷出去,砸到了什么上面。
“滚!”一声暴吼之后,便见有个身影低垂着头跑出营帐,脚下踉踉跄跄。
营帐外值守的侍卫大惊,其中一个抬手,似乎像是要搀扶那人一把。
那人摆摆手,躲过了侍卫的搀扶,也不做声,只一昧低垂着头,摇晃着离去。
沈越扭头去看廿三,却见他正看着自己。
两人眼神交汇,只一瞬,便明白了彼此的意思。
沈越点点头,随即又板起脸孔,冲着廿三微微一摇头。
廿三撅起嘴,好像不大服气的样子,可见沈越面色一沉,便只得乖乖点头。
沈越似乎还是不大放心,又深深盯了他一眼,这才悄悄起身,脚尖一点,尾随那人而去。
沈越的身影一晃即逝,廿三不由暗自撇嘴——轻功好了不起么?嘁!
其实,这半年来,在沈越的指点下,知耻而后勇的廿三颇为用功,轻功甚有长进。
只是倒霉催的,这次偏生给狗咬了,又没好彻底,他便只能眼巴巴地瞅着沈越飘摇而去,自己却得伪装成个石头,一动不动地盯着中军营帐。
沈越始终不远不近地跟着那人身后数丈外,不久,便见他走进一处军帐中。
很快,一个小侍卫惊惶地跑了出来,片刻后,端着一大盆热水复冲进账中。
丢出几块石头,并无任何异样出现。确定了这军帐周遭并无暗卫之后,沈越轻轻靠近,俯身藏在阴影中。
“公子,忍着点!很快就好!”听上去小侍卫紧张极了,话音都在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