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瑜的性子又太过黑白分明,容不得灰色地带。
凤怀瑾所料不错,历经国破家亡,心底早已沧桑的凤怀瑜,虽未在耶律霆面前对凤怀瑾有半分不敬,可那种诡异的沉默让人心底透着不安。
彼此彼此,靖王爷征服了凤朝的天下,北齐登基即位的却不是你,这滋味可还好受?
凤怀瑾怼人的功夫,亦不逞多让。
他是那种,轻易不开口,可若开口便能怼得对方说不出话的性子。
耶律霆脸上挂着面无表情的表情,薄唇轻启:撤军!
北齐大军悉数撤退,漫山黑压压的军队铁蹄瞬间如烟消云散般,军纪严明!
凤怀瑾就僵持着,保持住将凤怀瑜挡在身后的姿势,替他遮风挡雨。
直到偌大的山谷中只剩下了兄弟二人,凤怀瑾轻微叹了口气,察觉到身后那道冷得彻骨的目光,转头,却只觉胸口一凉ashash
凤怀瑜不知何时捡起了递上的剑,狠狠地将寒剑刺进凤怀瑾心口!
凤怀瑾缓缓垂眸,看着心口处飞溅的鲜血,没有惊慌,没有愤怒,甚至连半点儿的异色都没有,仿佛从前在王府之中与凤怀瑜品棋论道般,为什么?
他问的悲戚,但凤怀瑜却听懂了,不是为什么要杀他,而是为什么不杀他?
剑刺出去的那一瞬,凤怀瑜手腕儿用力,以自损三分的方式,偏转了剑尖儿的方向。
寒剑离凤怀瑾的心脏只有不到五毫米的距离,稍有不慎,他必将命丧当场!
你通敌叛国,害得父皇尸骨无存,死不瞑目,我、我只是替天行道。
但话一出口,凤怀瑜自己眼眶先红了,弃剑跌落,高声嘶喊:哥,你不要死,哥
凤怀瑾暂栖的屋门前,一盆接一盆的血水往外端。
凤怀瑜就在紧闭的门扉之外,不住地踱步,眸中含泪。
若非凤怀瑾倒下前再三吩咐,夜煞等人只恨不能杀了凤怀瑜。
凤怀瑾这个哥哥,为他做了多少,他便这般恩将仇报,不顾兄弟情义?!
凤怀瑾一昏迷,便是数日的光景。
再次醒来,他看到了榻边瘦得形销骨立的凤怀瑜,他脸上有了青灰的胡茬,老态尽显。
大概是太累了,眼下乌青的青年就这般昏睡不醒地支着脑袋在他榻边,眼角还有未曾拭去的泪珠。
主上,您醒了?!门口端着药碗的夜煞瞪大了眼睛,手里的碗咔嚓一声在地面四分五裂。
滚烫的药汁飞溅到了他腿上,他都浑然不觉,激动地飞奔到凤怀瑾面前。
所有的大夫都说,那一剑造成的伤虽未致命,可伤得太重,能醒过来的几率很渺茫。
哥凤怀瑜颤声开口,握着凤怀瑾炎炎夏日却依旧冰凉的手,以后、以后我什么什么都听你的,再不与你起争端,如违此誓,不得好死!
凤怀瑾掀了掀眼皮,凝着凤怀瑜,轻轻摇头,与耶律霆合作之事,是我太过偏激了,怨不得你,是哥害的你从天潢贵胄的王爷之尊沦为草民
不,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凤怀瑜红了眼眶。
在生死面前,再多的爱恨情仇都是虚妄,凤怀瑜只想留住自己唯一的亲人。
(长歌天下番ashash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