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的光洒在地上,如同一流泻的水,又如一片片白亮的雪花。
拂双为房间里点燃一只烛火,命小厨房做了些补气血的饭菜和汤水,亲自送到长歌床前,静静问道:师傅,你还要追随宁太师去凉州么?莫不如,直接回诡刺吧,主上钟情你一人,必会护你一世周全。
长歌抬起头来,深吸一口气。
拂双,这世上有些责任,是逃不掉的。
对上拂双疑惑不解的眼神,长歌坐起身,下地穿鞋,静静地说道:我是楚长歌一日,楚权便是我父亲,无论是为了他,还是为了找回我失去的记忆,凉州一战,我都避无可避。
那一次,枯骨大帝的催眠之中,她便开始怀疑原身的身份。
若原身不是陌绯瑶,为何一生只认一个主人的血隼会对她百般顺服?
若原身与陌绯瑶毫无干系,她又为何会那么自然地称呼枯骨大帝为枯骨哥哥?
灯火下,长歌坐在桌边开始吃饭,吃好了饭之后又老实地喝了药。
饭后,拂双收拾好碗筷,问道:师傅,你的记忆还尚未恢复?
嗯。长歌闷闷道。
她明明没有任何有关于拂双的记忆,但看着她卸下了绿澜的面容,那张陌生的脸蛋,却令她有几分熟悉感。
外头有多少人?长歌足不出户,但她却深谙宁怀瑾的性格。
他知道一把香留不住她,此时的太师府,必然被精兵重重包围。
目的,仅在于留住她。
璃襄苑内外,五百余人;太师府主院近五百余人;太师府外围大小出口,共一千余人。
是赤门的人?长歌问。
予润手下的赤门一直隐匿自身,以江湖组织自居。
身为诡刺十二本座之一的拂双,必然知晓赤门的存在。
是。拂双颔首,若是师傅想离开,我手里的毒药应该够
拂双!长歌沉下了嗓音,她从发间拔下一枚翠玉簪子,你拿着这枚簪子,去找予润,我要见他。
诺。
拂双接过,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不消多时,门被再次推开。
黑暗中,男人身上夹杂着冰霜雪气,一步步踏入屋内,在面具的遮掩下,愈发衬得他那双漆黑的眸子清澈如水。
何事寻我?予润声音清扬,在炭盆前烤了片刻,驱散了周身的寒意后,才走到长歌面前。
他平时素以江湖草莽的形象示人,只是礼数与细节却半分不错。
予润雪白的手指在茶壶上探了探,才倒了杯热茶递给长歌。
长歌接过,却只用茶盖拨弄着浅色茶汤中的叶子,并不入口。
予润以为她是担心茶里有药,兀自坐下,也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放下。
宁怀瑾打算让你软禁我到什么时候?长歌问。
予润玉身长立,似乎早已料到了长歌的反应。
夫人,太师并无害你之意。
长歌笑,反问了他一句:你认为,圈禁是一种以爱为名的保护?
予润哑然,嘴唇张了张,却未吐出半个字。
年少时,他亦有过心爱的人。
只因担心她出事,他留给她一封诀别书信,自此便一人一剑,江湖永不见。
他连失去我都不怕,又何必畏惧我和他比肩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