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怀瑾，你还真当她是个宝贝了？呵也是，竟然有人花了大代价抓走了将军府的五少爷，逼着楚将军拿太师夫人去换他唯一的亲儿子。

钟离珏一开口，便是往人心窝子深处戳下去。

楚权脸色骤变，楚长歌面色一派平静，但那张钟离珏用来诬陷楚权的手信，已被她捏碎在掌心。

楚府的五少爷，楚言卿难怪，难怪那一日回门之期，楚权和舒雪玉的脸色，是那般的不寻常。

兵符之案，还请皇上决断。楚长歌不理会他，直直地跪在殿下，等着钟离璟给她一个交代。

即便钟离璟事先与钟离珏有通过气，可眼下当着百官的面，他不能偏私。

四王钟离珏，伪造证据，诬陷朝臣，欺君罔上，着削其王位，迁往泰陵替先帝守灵一年。

钟离珏早知这个结果，事情败露，欺君之罪，这个惩罚已经算是皇帝在保全他了。

他冰冷的眸光似鬼厉般，掠过长歌的脸蛋，楚长歌颇为嚣张地，回手给他竖了根中指。

退朝后，楚长歌拖家带口，把楚权带去了醉宵楼。

找了个清静便于说话的包间，坐下，楚长歌问：楚老头，楚言卿的事，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弟弟失踪，她这个做姐姐的居然不知道。

即使知道楚权是不想让她卷进阴谋中来，但楚长歌的眼睛里，还是不自觉地带了几分不虞。

七日之前，言卿从府邸消失，正如钟离珏所言，那幕后之人开出的条件，便是以你去换言卿性命无忧。

往日在边塞，哪怕条件苦寒，楚权亦甘之如饴，与将士们同吃同住，倒也不亦乐乎。

可回了长安城，六七月正是暑热之时，长安城的风水养人，暖风阵阵，将军府里更是一日日备着冰镇过的荔枝和葡萄供楚权和几个妻妾消暑。

可在这样的环境里，他反而倒是削瘦了几分。

去便去，楚老头你在怕什么？楚长歌心中微微掠过暖意。

自古世家门阀都是以男子为尊，换做是旁的家庭，怕是用绑的也要把她这个不值钱的女儿绑过去换嫡子的性命。

但楚权没有，若不是今日钟离珏提起，他甚至都不打算与楚长歌提及此事。

可同样，她既然成了大秦将军府楚家的三小姐，楚言卿便是她的亲弟弟。

长歌隔着花纹繁复的衣裳，抚着胸口楚言卿在她大婚那日赠予她的琥珀，楚言卿，绝不能有事。

不可！楚权竟是想也不想地拒绝，任何人的性命都可以罔顾，但唯独你

楚长歌拿紫砂壶替他斟茶的动作一顿，诧异地侧眸看他。

楚权别开视线，对上长歌那双似乎能洞察一切的凤眸，他居然鬼使神差地有几分心虚。

楚长歌的心里掠过千般盘算，楚老头这是何意？

她知道原主的父亲待她极好，但楚府的楚绾心楚芳菲楚言卿同样是他的儿女，他居然说任何人的性命都可以罔顾。

仔细想来，平日里再楚府，她倒是甚少看到楚言卿楚芳菲他们和楚权有什么接触。

这里面又是否有什么她不曾知道的隐情？

我的意思是楚权咽了咽口水，你和言卿都是我的儿女，在我眼里，都是一样的重要，为父不会拿你的性命去换他，都很重要，一样的。

楚长歌手支在圆桌边沿，看着楚老头把茶水倒得都从茶杯里溢了出来，他还在痴痴地不回神，目光都没有聚焦。

楚长歌叹了口气，楚权并非不会隐藏心事，否则他一个北齐人士，在大秦的朝堂也活不到现在。

只是，就好像长歌在他面前撒谎，一眼就会被看穿一样，楚权在长歌面前，同样不擅长撒谎。

他官袍的袖子微微卷起，露出一枚三瓣竹叶，那绣法精致绮丽，自北齐灭国后便已然失传。

楚长歌分明记得，她十六岁的时候趴在舒雪玉怀里，看院子里漫天的樱花之中，楚权一身铠甲戎装，在院子里剑舞如飞。

那时，他便说过，北齐故国的一切，他流淌在血液里的北齐血脉，自投降大秦的那一日，便已彻底抛弃了。

此后，北齐的一切，与他无关，他也不会再受到打着复国北齐旗号的人蛊惑。

可现在，他官服挽起的袖口上，还绣着北齐的图纹，这代表着他分明还有未泯灭的心思。

楚长歌夹了一筷子龙井虾仁，借着这个机会，把自她重生后一直就想问的问题问出了口。

楚老头，你当初为什么要向大秦投诚？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