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大惊,再无人敢小觑楚长歌手里的[金戈弩台]。
他们上次在金銮殿上被楚长歌打肿的脸还没消肿,所以这次温子承跳出来时,众朝臣一言不发。
但这并不意味着,众人很服气她随随便便拿出来的[金戈弩台]啊。
这些不服气的人,由以御林军统领,薛青裁的直属上司尹正则为最。
大秦现如今的七箭连弩,便是帝师尹玦所打下的根基。
而论辈分,尹正则是要唤尹玦一声姑姥姥的。
尹玦虽为女流,却巾帼不让须眉,武安侯尹氏一脉先前本姓江姓,只因纪念尹玦辞世,才举家改为了尹姓,可见一斑。
身为尹玦后人,尹正则自然不希望有任何人能超过尹玦的成就。
脸色比尹正则更要铁青的,当属温子承。
此时此刻,已经没有要比下去的必要了,且不说他没那个本事射穿岩石,即便有,单体实力的强大,又哪里有器械的强大,更令人心驰神往?
楚大人,这[金戈弩台]的图纸,从何而来?薛青裁的眸子里,已经噙满了热切。
我师父,南华仙师所画。楚长歌睁着眼睛说瞎话。
反正那个南华仙师在这些人心中的地位貌似蛮高,那让他背这个黑锅,一会儿正好方便她抬价。
朕只知南华仙师医术精湛,能活死人、肉白骨,竟不想前辈在兵械设计上,亦有天赋?
众朝臣虽不知南华仙师是何许人等,但看皇帝一脸肃穆地称他为前辈,便知不可小觑。
楚长歌,仙师何在?
两个小公公小心翼翼地将[金戈弩台]的图纸收起,钟离璟神色冰冷矜贵,似千年霜雪般。
他开口,楚长歌则泰然自若地扯谎。
师父云游天外去了,将这价值五十万金的器械图留给了长歌,言:有缘者得。
价,值,五,十,万,金!
有,缘,者,得!
众人难以置信地揉了揉耳朵,又擦了擦眼睛,看到楚长歌理所当然的神情,才确定他们没听错。
我的天!
谁给她的狗胆,遽然敢跟皇上谈条件?
瞧她这模样,是要把这[金戈弩台]的图纸以万金之价卖给皇帝?
率土之滨莫非王土,她难道不知道这是要掉脑袋的么?
被当成了布景板的温子承像看白痴一样看楚长歌,如此不要脸无下限,皇上一定不会容忍她,肯定会将她一脚踹飞,甚至要治她罪的。
温子承唇角得逞的笑都快藏不住了,钟离璟却突然开口:魏东篱,收下图纸,即刻命工匠打造[金戈弩台],授予御林军将士使用,楚长歌,这五十万两金,便当是朕替你补那一千万两赈灾银子的无底洞了。
在大秦,一两金子可换二十两白银。
五十万两金,便相当于一千万两白银,刚好抵充了她立下的诺言,甚至还多了不少。
毕竟,未央宫里,楚长歌卖面膜和首饰珠宝的利润,也破三百万了。
不过她没多置喙,钟离璟给了她个台阶下罢了。
他到底是一国之君,若真想强取豪夺她手中[金戈弩台]的图纸,她也奈何不得。
她想得淡定,但那边咔哒一声
众朝臣的眼珠子掉了一地。
楚长歌,她就用那么一张破纸,骗了五十万两金?
噢不,皇上九五之尊、天纵英才,是被她灌了什么汤?
皇上,这图纸,不值刚刚被罚了一百万两银子的右相,忍不住开口给楚长歌使绊子。
老子破财,连汤都莫得喝了,你小子也别想吃肉!
钟离璟低沉好听的嗓音陡然低冽:右相是觉得,治军练兵、兴复大秦,开拓版图毫无意义么?还是说,你想替朕做这个主了?
老臣不敢!右相瑟瑟发抖。
天子一怒,伏尸千里。
他虽恼怒于楚长歌一介女子害他破财,但却仍不敢在天子面前放肆。
这凉亭所处地势极高,楚长歌俯视着满目的莺莺燕燕,红飞翠舞,玉动珠摇。
她唇角,挂着讳莫如深的笑。
她在赌,赌的便是钟离璟待她的这份不同。
虽不明所以,但,她就是知道,帝王,不会杀她。
魏东篱,即刻去办!皇帝再次下令,语气里已然带了几分不耐。
魏东篱叩首称是,抬头看向楚长歌的眼神里,都带了几分灼热。
身为兵部尚书,他对人才的吝惜,已经达到了逆天的境界。
他曾经做过水师提督,也做过禁军教头,论对兵器的了解和熟悉,怕是比御林军统领尹正则还要更甚。
楚长歌一愣,心里激动得不要不要的。
她没想到,在25世纪早已淘汰不用的废纸,居然真的能拿出来换钱。
她前世所居住的武道涯,以武力值为尊,枪支弹药皆为违禁品,帮派与家族之间的战斗,皆以冷兵器为主。
是以,身为佣兵女皇,她手里的金戈弩台甚至是攻城兵器图纸,多如牛毛。
都退下吧。钟离璟淡淡道。
楚长歌笑得像只偷腥的猫,立刻跟着慢悠悠的老大臣,步调轻快地往外走。
哒哒哒ashash
她还踩着大秦皇宫宫女的绣鞋,数盏琉璃灯的光芒下,她竟觉得那绣鞋上艳俗不堪的大红花草,都绮巧精致不已。
如果说心花怒放代表心情好,那她心里,已经是一片花海。
楚长歌留下。
嘴里横着的调调,戛然而止。
楚长歌把耳朵竖了起来,转过一双眸子,皇帝是在叫她?
钟离璟的视线淡淡落在她身上,不让她走,也不说话。
那暗含探究的视线,让楚长歌脊背一凉,男人都是大猪蹄子,这狗皇帝,该不会是对她有什么心思吧?
他的后宫里,以明贵妃为首,沐妃夏妃容妃还有新来的凌妃,可都是美人儿。
但,她似乎听宫里的小太监小宫女议论过,钟离璟是个不近女色的人,一直以为先帝守孝为名,每月甚少踏足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