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殿,你想验证什么就验吧。”他站稳了看向蒋兰宫,听天由命般舒展开紧锁的眉宇,“我也想知道……我究竟是什么。”
蒋兰宫看着明如玉,对方那只魔眼下的伤痕又一次平复。
如此在爆发和压制之间反复,不得根除的痼疾。
他按住自己的胸口,仿佛触碰着淬毒炼体的遗病。
若要达成目的必定付出相应的代价,这件事早就再清楚不过。
——我已走到这一步了,单兄。
蒋兰宫指尖抓在襟上,猛然抬眼道:“好。”
沈赐当即收起玉龙笛,掀去面纱,一手按在眼上。
这个瞬间一阵灼痛点燃了明如玉的双眼,他凄厉地惨叫,魔眼下长长地崩开一道口子,渗出滴血般的赤色裂痕。
“只是治伤?”杜萦回察觉到那方灵流的走势,引剑悬在半空,指着越来越难以自控的明如玉。
“才治伤就到了这种程度,这双眼果然有问题!”蒋兰宫目光锋利,迅速传递灵力将沈赐周围的阴灵扫净。
那恢复的过程对双方而言都是煎熬,沈赐按在眉间的手指用力到发抖,冷汗顺着面颊滑落。他咬紧牙关,另一只手仍抓紧明如玉,通过手臂运灵支撑住他。
蒋兰宫双手攥得指甲嵌进肉里,紧盯那二人。
魔气随着山风向天卷起无边的阴霾,隆隆震动贯彻云霄,充塞每个人的耳廓。下一刻沈赐眼上的伤痕痊愈,他放下颤抖的手指,张开的眼睑下仍是替代眼珠的晶莹灵石。明如玉犹如断线的木偶般彻底垮下,蒋兰宫与杜萦回屏息以待。
弥漫在周围的气息混乱不已,已无法判断来由。杜萦回手腕传来一阵伴着绞痛的麻,低头看见将离正在兴奋地强烈战栗。
明如玉身子突然一抖,魔化的半边脸皮粉碎,黑色的肉糜钻出皮肤。
蒋兰宫抬起手,不知何时他无名指上已戴着一枚宽银戒。
杜萦回顿时认出来,这是自己被何容与带离无尽洞天之时,蒋兰宫用来克制他魔体的山灵锁。
山灵锁引动,明如玉犹如被勒紧脖颈的猛兽,被迫扬起头颅。
痛苦不堪的少年脸庞遍布焕丽的血色光纹,双眼皆魔化为赤红。他在牵引下缓慢站直了身子,双足随着魔雾逐渐腾空,却被山灵锁再次牵制。
杜萦回捏紧剑诀,忽然蒋兰宫抓住了他的手臂,收伞站在前方。
“如我所料,那双眼中是魂拓的封印。你是单弦却不是完整的他……你只是一片分魂。”蒋兰宫说着再次收拢咒诀,明如玉身上的魔化再次被狠狠压制,眼中红光闪烁不止。
几乎将他自身吞噬的力量在体内翻滚,明如玉遍身伤口翻来覆去地涨开又再次愈合,他盯着自己能抓住的唯一一个人,口中发出绝望的龃龉。
“单兄。”望向那少年,带笑的眉眼间闪过一丝狠厉,“我马上就给你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