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眼睛!!”
“鹤钦……?!”蒋兰宫愕然望去,只见沈赐屈膝半跪在前,染红的手托起两团血肉模糊的小球。
他竟在那方迟滞思虑的片刻之间,亲手剖下了自己的眼睛!
沈赐垂首,鲜血顺着脸庞成串滴落在脚下:“沈某自请献出双眼,请尊上及单尊主,受之!”
蒋兰宫木愣地望着他,无言可对。
单弦面色不改,看向蒋兰宫,似是寻求他的意见。
“鹤钦之意,本尊领受。”蒋兰宫喉咙滚动,咽下一切心绪,回望单弦的眼中正色凛然,“单尊主,此人必定随我永续‘将来’。他的眼睛,您可满意?”
单弦眨了一下眼,轻轻招手。
魔气托起沈赐手中的眼球,送入单弦手中。
“满意。”
当年无人知晓,究竟这双眼睛被单弦挪用到了什么地方。
直到单弦死了,也没有人猜得出他究竟能用这双眼做什么。
沈赐装上了一双不可视物的灵珠做眼,伤痕的愈合也因修为的提升越来越迅速,渐渐的连痕迹都要看不见了。
可是那双作为信物的眼睛,依然是无法治愈的心病。
这双眼睛换掉了、愈合了,也不能阻止。
沈赐曾数次割开那道快要愈合的伤痕,蒋兰宫亦许多次为沈赐拆去蒙眼的白纱,将那一盒药膏涂抹在伤处,却不是为了治疗,而是为了不让它愈合。
眼睑上那道横疤,仿若魔尊刻在此处的碑铭。
“君上为何不杀了我?”沈赐问过蒋兰宫,“若我死了,至少对那双眼的用途,会少一分担忧。”
“为那种事,不值得。”蒋兰宫说着,继续用湿润的笔尖沾着药膏,“难道单弦就猜不到么?若我杀了你,若我一直不让你的伤口愈合,他又能如何?灵珠障目,那双眼已经与你彻底割裂,就算有用,也与你无干了。”
“拿他当初何必还要君上的眼睛?”
蒋兰宫合上装药膏的漆盒,叹道:“他对什么将来,自己能不能看到,其实根本不在意……但他知道,我会在意。”
沈赐似懂非懂。
直到如今。
后来发现这双眼睛在明如玉的身上,沈赐和蒋兰宫并不差异。
或许对于单弦而言,明如玉就是他希望看到的将来,也是他能将自身目光寄托直到“将来”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