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不止一人向他弹劾,而蒋兰宫心里早已经有数。
“君上为何要任命慕容为镇远督主?”
蒋兰宫听罢轻笑,解下头顶沉重的天君冠,黑发泼墨似的滚下肩头,将背上白衣染成山川画卷。
沈赐背手握着斗笠,远远站在他身后。
“此人与我等皆有仇怨,不忠不义,反复无常。”沈赐仍不懈劝解,“当初他临行使诈,属下失手未能将其杀死,可重伤致残落入百尺高崖,他竟能活下来,还探查出何容与藏身之处。恐怕此人背后,大有阴谋。”
蒋兰宫揉着头上穴位,坐在窗前吹风。
“君上……”沈赐有些心急。
“鹤钦,”蒋兰宫道,“你觉得,慕容到底想要什么呢?”
沈赐沉默少许,道:“权。”
自然是为此,不然那人何必一路出卖他人,步步为营发了疯地往上爬?
财,他从没多敛。色,他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从学府无赖到督院喽啰,抓住机遇选进镇远督,冒尖立功,直到拿下了海宁州,他还在拼。
他想要的权力究竟有多大?
“对,权。”蒋兰宫道,“不过,他喜欢折磨人,折磨人需要权力。他既想要权力,又不想背负太重的责任。”
沈赐不解:“君上,镇远督主的责任,他担得起么?”
蒋兰宫笑道:“那么天君的责任,你觉得他担得起么?”
沈赐蹙眉:“君上怎能开这种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蒋兰宫道,“你也知道,他担不起。镇远督也一样,那不是他的责任,而是我的,有我替他担着,他是不是省了很多力气呀?”
沈赐更加疑惑。
“离了镇远督,他什么都不是。”蒋兰宫道,“以他的身份,他的经历,唯有镇远督才是他活命的靠山。他想要权力,我就给他权力,让他去鞭挞我需要他替我鞭挞的人,他何乐而不为?”
沈赐恍然。
“我从没想过他会忠诚。”蒋兰宫说,“我只是,知道他想要什么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