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头次见到一袭红衣的连翘,他反而觉得自己家人的审视更难以承受。
杜灼桃高束马尾,发绳上编着一串小铃铛,脑袋一晃铃声碎响。
杜萦回耳朵太好使,杜灼桃总是回头朝他看,隔着练功的喊号声还是听得清铃铛声,不免有些烦心。
“我走吧。”杜萦回跟何容与说。
何容与同意。他本以为带杜萦回见见家人会让他心里轻松些,结果却发现杜萦回的开心只有那么一会儿,很快就疲于应对这群人了。
“你在这儿不容易。”杜萦回说,“往常最讨厌热闹的就是你,你还亲自带我来。”
“什么都在变。”何容与轻叹。
他虽这样说,杜萦回却依然听出他语气中的落寞。
何容与发现他的注视,转头看着杜萦回一笑。
他印象里的老杜,在别人眼中可不是不爱热闹,老宗主过世之前,宴会酒席从来少不了这位少主君。
那时何容与经常避开赴宴,却也有不得不去的时候,席间看到杜萦回,才知道他好热闹是假,蹭场子观舞是真。
杜萦回爱喝快酒,半醉着支支吾吾应答周围人套近乎的话,眼睛却总也没有离开过舞台。
可那些舞也似乎只是给他一时喜悦的消遣,乃至避世的迷障幻梦。
他从来只是个寂寞的看客,冷冷审度着世间万物,转而便是过眼云烟。
何容与有时甚至会恍惚,以为他已经看破生死。
曾有几年的日子,这种感觉没有了。
现在这感觉却又回到了杜萦回身上。
“荣华。”何容与道。
杜萦回低头看他。
“若你确信那是兰宫。”何容与道,“若最后我们获胜,我便一定保住他。许多事,我也想听听他如何解释。”
杜萦回愿意相信他,点了一下头表示领情。
“对了老何,你要什么解释。”杜萦回说,“我觉得兰宫可能忘了点事。”
何容与:“忘事?”
杜萦回:“可能忘了很重要的事。”
何容与表示愿闻其详,杜萦回却不急着跟他说,又抬头看了一眼,正好杜灼桃回头和他视线相撞,杜灼桃急忙把脸转了回去。
“你先帮我见到一个人。”杜萦回说。
“荣华你讲。”何容与暗示会答应。
杜萦回:“帮我卸除云雷骨甲的那个人,我想见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