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萦回时而愤恨时而错愕,时而怀疑又时而哀怨,眉头始终蹙紧。
蒋兰宫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
在船宴舞的那支夺命曲,是《相见欢》。亦有一句,“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想到什么都无所谓了。
蒋兰宫踩着拍子摇伞转头,不再与他对视。
舞毕收伞,满座喝彩雷动。
杜萦回向他招手,蒋兰宫穿过辽肃宗众人的眼刀,走去坐在他身边。
“你向来聪明,见什么会什么。”杜萦回握住他的肩头。
蒋兰宫抬头,杜萦回忽然盯着他的双目问:“方才,真是现编的舞?”
蒋兰宫点头加承诺。
杜萦回把脸转到一边,闷头饮酒。
蒋兰宫觉得他心绪有变,默默给他添酒讨好,杜萦回却挡开他,就手拿起旁边的坛子来灌了两口。
至于嫌恶到沾都不想沾吗?
不让动也不让走,蒋兰宫揣起手坐着,一直坐到深更半夜,座中人纷纷告醉离场。
宿星阁的人还在等自己的阁主下来,杜萦回又推了一坛子,一手拄着膝盖一手挥出去:“都走。”
蒋兰宫知道这个“走”里面不包含自己,便坐着不动,把宿星阁的人也都挥走。
在座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杜萦回脸色依然阴沉得厉害,蒋兰宫不敢招惹,只等着他开口。
“重新舞一次。”杜萦回命令。
蒋兰宫:“……好。”
他提着伞走下台阶,杜萦回又道:“等一下。就跳岐山时那一支。”
蒋兰宫愣了愣。
岐山……中秋夜宴的那场舞,也是临场发挥。
他忽然想通了,杜萦回着反复诡异的态度,其实是在确认什么。
可是那场舞几乎不可能重现,那时候的每一步,都是凭着脚伤的剧痛起落。
“亚父。”蒋兰宫回头,杜萦回见他停下,抬手攥住将离剑。
蒋兰宫温言道:“那一舞已多年不跳,请容我稍事回想,再为亚父呈现。”
杜萦回没松手:“你想。”
蒋兰宫在台阶下找了一处席地而坐,在他瞧不见的位置脱了鞋,抽出伞上几枚毒针,并指一掐,深深刺在脚掌中。
剧痛钻心,他咬牙忍住。血在脚底,地上绒毯猩红,料想看不出来。
蒋兰宫抓紧伞柄起身,退到场中。
“想起来了?”杜萦回问。
“是。要奏乐么?”
“不用。”杜萦回说,“我记得曲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