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成一团的会场中,陈秘书满脸怒容地奋力推开身前的男女,挤出仍在冒着硝烟的大洞,他冒着怒火的双眼恶狠狠地望着分队离去的方向,两只肥胖的拳头紧紧攥着,似乎这样就可以把破坏盛会的狂徒活活捏死。他的身旁,几名监督者同样用仇恨的目光盯着罪大恶极的叛徒所逃窜的方向。突然间,一发从狙击步枪枪管中旋转着飞出的钢芯穿甲弹无情地粉碎了陈秘书精心摆好的造型。这枚出自先进生产线的穿甲弹从他的背部进入,穿过心脏后又从胸前钻出,在空中继续飞行了一段不短的距离后才掉在地上。
浑身一震后,陈秘书呆滞地看着胸前喷出的血柱。他徒劳地向上抬着双手,希望能将流出的动脉血塞回体内。没能等到双手举到胸前,又一发狙击弹让他向前扑倒在地上。洞开的后背上,向外喷射的鲜红色液体正在嘲笑他的无知与愚蠢。这种红色的喷泉,陈秘书曾经在别人身上见到过好几次,但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也会在自己身上出现。现在他最后悔的,就是为什么要跑出来送死,他藏在床底下的那些珍贵物资,不知道会让谁拿去享用。远方,充当观察手的唐正确认道:敌人主要头目被击杀,确认。
在飞驰的山猫越野车上,与吴国章一番交流后,凌云才恍然大悟,明白了自己的那句话为什么引起了那些信徒充满愤怒的反应。真理教的教义属于极端集体主义范畴,他们追求一个可以统治全世界的政权,家庭、民族、国家这类会制造小团体妨碍世界统一的东西都要彻底消灭。只是真理教的力量还不能真的消灭国家,他们只能先从消灭家庭开始:育龄期的男女信徒在盛会上集体乱交,生下的孩子也由专人抚养。这样一来,每个人都没有固定的伴侣,也不知道自己的子女是谁,家庭这个单位将不复存在。
如同听到天方夜谭般,凌云吃惊的表情维持了好久。他虽然想到了一些真理教的黑暗,但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荒唐的事情。同样惊讶的谢轩问了一个难解的问题,这种随意交配的体制如何防止。吴国章久久不能给出这个问题的答案,最终,他以一种奇怪的语气回答:也许,伦理也是他们要消灭的东西。
至于那本险些要了吴国章性命的《逻辑学》,据他自己说,是他在执行搜集核爆前物资的任务时无意中得到的。冒着被枪决的危险,吴国章瞒过了和他一起执行任务的信徒和监督者后将这本书悄悄带回营地。偷偷翻看了几次,吴国章开始用里面的理论来检验真理教的教义。可能最近有一次他在睡梦中说漏了嘴,结果被人告发。察觉到周围那些明显的怀疑目光,自知不妙的吴章国开始寻找逃跑的机会,也因此找上了凌云。
基于基地的新策略,吴国章不能直接进入基地,师部派来一架通用直升机将他接到新城。送走被山鹰直升机惊呆的吴国章后,分队重新返回新乡支部附近。根据吴国章提供的线索,运输奴隶的卡车将在两三天内到达。分队需要在卡车离开时一路追踪至目的地,以寻找末日审判可能存在的基地。日后,真理教的这个新乡支部会被密切监视,以掌握更多这个圣殿教追随者的情报。
四月六日,一辆漆成绿色的军用卡车在一辆民用越野车的护送下进入营地。真理教营地的新任秘书与两名身穿黑色制服的武装人员交谈一番后,将一批奴隶移送给武装人员。看到卡车开始返回出发地,分队提前切入它的必经之路,在道路中间放下磁性定位仪后悄然离去。
从隐藏在路边的摄像探头中看到定位仪成功吸附到卡车的车底,凌云招呼一声,山猫越野车冒出杂草堆后驶入公路。这次总算可以跑出正常速度了,看着飞速甩到车后的已经有些破损的路面,他如是想到。
这条路应该经过了人为的清理,在追踪过程中,凌云经常可以看到被推到路边的车辆。在过去的五年里,地表上的居民一辆一辆地将横在公路上的废弃车辆送下公路,倒也疏通出了一些道路。至于那些无人问津的危险地带,挤在一起慢慢腐烂的机动车依然在默默地等待着它们永远不会回来的主人。
掠过几个建在路边的村落,耗时一小时三十五分的追踪也到达了终点。装满奴隶的绿色卡车和担任押运任务的黑色越野车一前一后进入了一组废弃建筑中。仔细盯着对方的动向,凌云发现武装人员将奴隶拖进了一个四层平顶楼中。观察完周边的地形,他开始盘算强行攻入建筑群的可行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