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秦川 巴山夜雨辞太子(上)(2 / 2)

迷情大唐之爱抑 陆曼 6870 字 2020-12-29

丘神绩不动声色的瞥向薛绍,举手示意兵士为薛绍放行。

二人几乎同时下马朝对方走近,薛绍快步流星,额间沁出一层细密汗珠,开口便是责备:“巴州距此山高水长,昨夜已有约定,我定是要送你的!”

怪他小题大做,我不以为意:“可我总要回来呀,难道你以为我会客死异乡?”

薛绍顿时生气:“不得胡言!”

他想要抱我,但碍于周围耳目过多,于是只得放弃,只剩浅浅一笑。我知他有千叮万嘱,便主动牵了他的手,笑说:“早晚加衣,努力加餐。我会做到,你也要做到。”

他这才放心一些,反手把我的手护于掌心,依依不舍道:“去吧,专心为太后办差。但要尽快回来,我等你。”

“嗯。”

朝人群走回,想到薛绍兴许还在看我,忽起了玩笑心态,回首,见他果然失落难舍,遂飞一般朝他跑去,直撞上他心口。意外之余,因担心我摔倒,他下意识的展臂将我抱住。踮脚,畅快笑着,重重的在他唇角各留一吻。啪。啪。这不是惊喜,更像是惊吓,薛绍瞠目结舌,面色骤然涨红。

我含笑看他,脸颊也觉温热:“此去巴州,你正可恢复自由一如你我婚前,亲故如若约你小聚,你直管去,切莫再道我约束你。记住啦?”

他满意长叹,怀抱愈收愈紧,故作苦恼道:“可惜都道我惧内,想是无人胆敢与我定约呢。”

“骗我!”

二人又说笑几句,终是不得不互道离别。薛绍缓缓松开手,我面向他后退两步,指向东方皇城:“走嘛,我看着你走。”

薛绍不应,执着道要目送我先走。恰芷汀赶来,道上官婉儿请我尽快启程。我把缰绳递给薛绍:“你总是依着我,这次也依着我吧!”

知不便再拖延,薛绍遂牵马走了,他听话没有回顾,然步速极慢极沉。我便也转身回去,牵起缰绳的一刻,方注意到上官婉儿身侧多了一人。低垂着头,仅能看清一对紧颦长眉,是个高瘦男子无疑。

上官婉儿笑吟吟道:“依依惜别,着实令人感慨又感动。驸马今夜定要孤枕难眠啦。”

“婉姐姐打趣我呢!”,我掩嘴笑道:“我方才同他说啦,允他与亲故。。。”

这时,她身侧那人不疾不徐的仰首正视于我,我蓦的语结,弹指间竟有隔世之感。

今天的洛阳真的很美,天际高远蔚蓝,拂面的风儿温暖宜人。不,其实不止今日,昨日,昔年,这般美好的洛阳春日从来不止一个。只是,有些人,你们昨日在一起,笑的没心没肺,可今日,若想再次心无芥蒂的相视一笑,即便只是相顾无言,心肺却是微微颤抖,微微发疼。

如此意外的重逢,直让人一时忘了移目。他还是旧日的俊秀韶美,而五官却因岁月的打磨愈发深邃成熟,棱角分明。他的注目其实风淡云轻,却仿佛能直透过肌肤,骨骼,教人不舒服,教人心慌神伤。急急的别过脸,我只觉眼中湿热,而我不该有也不配有这种情绪。

上官婉儿轻声道:“公主,这位郎君乃左金吾卫中候武攸暨,太后堂侄。武中候本是吏部主事,去岁突厥掠境,武中候自请去职从戎,戍边年余,前日乃返。”

装作闲看风景,我竭力自鼻腔中’嗯’出一声。那人的语气一如眼神,亦是淡漠疏离:“武攸暨见过公主,贵主万安。”

我什么也说不出,芷汀及时代答:“公主昨夜受风,喉嗓肿痛,还请武中候见谅。”

“唔。”

待一队人马正式启程,沿洛水西行,泪终是没能迈出眼眶,我自嘲万幸万幸。

上官婉儿眉目微拧,叹道:“原以为你已释然,却没想到你仍。。。”

“并非如此!”,知她是误解了,我匆忙解释:“我对他从无男女之情,只是。。。心怀愧疚,始终不安。姐姐可知他是否已娶妻成家?”

上官婉儿笑了笑,似责怪道:“你是明知故问呢!他人在边疆,长日忙于骑射习武,赶上蛮夷来犯,便是浴血撕杀,保命为上,如何有心思考虑成家之事?”

我苦笑,心中不忍:“年逾弱冠,迟迟不娶妻,岂不教人笑话。”

“总归是他的决定,”,上官婉儿敛笑正色,望一眼前方背影渺茫的武攸暨,好意为我开导:“即便他是因你不娶!而今,你只能牵挂薛绍的喜怒哀乐,明白吗?否则,活着就太累了。”

西南之行并不顺利,苦不能言,更不必提有闲暇惬意赏眺山巅雪雾缭绕山谷翠碧竹海的蜀中奇景。驰道自是畅通无阻,但丘神勣是个严于律己同时律人的长官,他不停命令加快速度,因而时常要抄近路,免不得穿越密林山路,跋涉未名溪流。我们昼间行路,从不停歇,饿时只能暂停片刻,以自带的胡饼就着山泉果腹一餐,入夜前进入驿站彻底休整,天未亮再继续赶路。在挑战自我极限的同时,我心中也不禁敬佩,丘神勣办事有一套,应是一员能臣。

将入巴州界的前一夜,我们留宿在位于巴山北麓的三花溪驿站。此地人烟稀少,相隔数里有一处两百余人的村落,是驿内七名驿丁的家。他们各有妻小,妻子们轮流在驿内为过往旅人做饭,食材皆取自自耕菜畦和猎户买卖,虽是简单粗糙,却是温热可口。

饭毕,我和上官婉儿坐在她房外闲聊。细雨嘀嗒嘀嗒,落在回廊地板的边际,很快便形成整整齐齐的一线,像是被谁用心摆设的一簇簇黑亮宝石。先前听驿丁道已入春日,山林多夜雨,兴许子时前后便将成暴雨之势。

“你晚膳用的不多。”。正说着入川后的新鲜见闻,上官婉儿忽体贴一句。

“兴许隔两日便要与阿兄相见,想着他。。。我吃不下,”,以衣袖轻拭眼角,我嗤笑自讽:“我为何要生在天底下最无情的人家。”

上官婉儿有点担心的看向我,少顷,她冷静的轻声:“的确,而且,你的家还拥有令天下所有人幸或不幸的可怕权力。”

我当然清楚,她是深有感触,她有资格说这句话。我道:“太后究竟。。。赐他何种结局?”

想是觉得冷,上官婉儿忽的蜷腿抱膝:“我不能说,但今夜,我想我可以背叛太后一次。事实上,那是一道空白圣旨。为安定社稷,太后的确道李贤非死不可,可她不能为自己留下弑子恶名,因而她希望李贤。。。能选择自裁谢罪。”

武媚绝不会让她知晓李贤必死的那个原因,心累也心痛到了极点,我讥讽道:“太后好手段啊!!却与盗钟掩耳何异?!百年之后,千秋史册,谁人不道是他的亲生母亲杀死了他!太后居然相信他选择自裁便能使自己心安理得,呵,可笑我们都要装作看不懂。”

上官婉儿陡然严肃许多:“不可评判太后是非!!尤其是你!”

我道:“我知!可我心有怅怨,难道一逞口舌之快都不成?!婉姐姐,你瞧这山雨稀疏,却是分外寒凉。总以为川蜀是火是热,却原来都是反的。”

硬生生转了新话题,政治总是令人无法放松心情。因此驿正可远眺重迭无际的巴山,又值雨夜,不禁忆起玉溪生的《夜雨寄北》。颓然的意识到,值得我牢记一生的并非零口驿那个星夜兼程的风雨秋夜,从今之后,每逢李贤忌日,想我应是岁岁梦回,独行于春夜的绵绵山雨,向巴山一次次喊出哀思悔恨。

“是啊,”,上官婉儿更紧的抱住自己:“山间春雨便像是长安秋雨。唉,许久不曾回去长安了。”

我笑:“路过咸阳时,我道绕路回长安一趟,你还帮着丘将军反对我的提议呢。”

她不以为意:“不可因私误公,总是有机会能回长安。哟,那是谁啊?”

她忽然轻笑出声,顺她目光,我自然而然的望向对面,见武攸暨推门而出,亦闲闲的盘坐房外。

这驿站共设厢房十间,分了两排,中间三丈宽的空地栽种粉白相间的山茶,正值花期,早已盛绽迎客,色泽虽偏淡雅,胜在优雅芬芳。

隔着几乎齐目的锦簇茶花,武攸暨发觉我们也在,视线定定的投来,明知他或许分不清我们,我仍忐忑垂目。

听上官婉儿压低声音:“其实他对你。。。至今难以忘怀。返洛那日,太后宣见慰劳,待他禀告公务,便辗转。。。询问你的近况。这一年来,没有一个同你相识的人曾去过绰州。唉,兴许京都的鸟雀都不愿飞去漠北不毛之地。”

我想笑故作无事的笑一笑,却是笑不出:“自相矛盾,明明是你劝我不必在乎他,却对我说这些事。是他乐意跑去漠北受苦,与我何干?我已嫁人,我的近况。。。他知道又能如何。”

她用指尖接下一滴雨水,点在自己眉心,好奇问我:“倘或河流西向,岁月逆转,你可会选他?”

我几乎脱口道:“不会,绝不会!”

她像是玩笑道:“可惜呀,可惜薛子言此刻不在。不过,我若是你,今时今日,我会选他而非薛子言。”

我淡漠一笑:“因他貌美似周生?姐姐惯不以貌取人。”

“非也,因为他姓武,”,她正经道:“自幼长于掖庭,如何保命、吃饱,我比你懂得多、看得远。”

“我信你。”

又聊片刻,二人还算愉快的各自回房歇息。芷汀闻声醒来,便要为我更衣守夜。

“不必,”,我笑,教她躺下:“在府中无事可做,夜里少眠并不妨事,而今赶路异常辛苦,不比往日。你好好歇息,我更衣便睡。”

虽是主仆有别,但芷汀对我的脾性十分了解,也不作假,便听话躺下。

“公主同上官才人足聊了两个时辰呢。”

我道:“兴许吧,我已分不清时辰。”

芷汀无悲无喜的叹了一声,语含困意:“人言太后有意教上官才人侍奉圣上,然她心有所属,竟不肯应诏。幸太后惜材,故而未曾责罚,却不想,居然还开恩教她来巴州亲见六郎君呢。”

“六。。。”,我微讶:“她心仪之人是。。。李贤?!”

芷汀奇怪我竟不知,细细详说:“从前宫人们嚼舌,道她偶尔出入东宫,非为太后办差,想是私见六郎君。叶下洞庭初,思君万里余。岂不是说不尽的绵长相思?”

少顷,芷汀复入眠沉睡,我才想解衣,却觉腹中饥饿。我素无夜间进食的习惯,便未曾在意。谁知,足躺了半个时辰,雨声哗啦不休,加之五脏庙已唱起欢乐颂,愈发睡不着,无奈披衣而起。

向唯一值夜的驿丁问清庖屋的位置,遂一溜小跑,冒雨而往,食物至上。原以为空无一人,不想土灶内烈火熊熊,庖室温暖干燥。

蹲在灶前的那人听见脚步声也是稍感意外,下意识的回首,二人看清彼此的刹那,心头一颤,似冰凉雨水落在了心上,我转身欲走。

“炖了兔腊,公主可要试试我的厨艺?”。他似笑非笑道,根本听不出是客套一问,亦或真心愿与我分享。

不禁怅想,真的是疏远了啊,我好似。。。已经看不懂他了。却又无声笑笑,原该如此,如今的我们不必再懂彼此。

不为所动,还是离开了庖室,但他却掀开炉盖,诱人的咸香气味神奇的直往鼻孔钻,勾动味蕾振奋,即便漫天雨水土腥亦不能掩盖它的无穷魅力。我羞于相信唇角那一点不是雨滴。没骨气的回到庖室,他正自若的搅动一炉兔肉,香味愈发浓郁。

我客气的怯声道:“攸。。。武中候,我只吃一点。。。就够了。你同驿丁买的吧?我会付钱。”

他似不屑的轻哼,捞起一块,静静的品尝咸淡。我羞赧至极,他忽斜睨我,含笑道:“好啊,一两万金,公主需付现钱,我不收首饰。”

立时明白他是在捉弄我,只不知他是刻意报复笑我出丑,亦或像从前那样只为看我气急败坏的模样,吵吵闹闹一番,再尽弃前嫌一起分享。

自是无钱可付,我默然离开,走到门边,我小声坦言:“上官才人已然相告。绰州相去万里,又常遇蛮夷进犯杀掠,危险重重,以后。。。别再去了,留在京都吧。表弟,无论你我之间。。。呵,我总是会愿你平安康健,一切顺利。”

他大笑,却没有一丝愉快温暖:“不敢置信,为了一块兔腊,太平公主居然学会了违心煽情!”

我只觉受到莫大侮辱,回首瞪他:“方才若有半字虚言,便教我不得好死!”

他手持陶碗,神情仍很是冷漠,朝炖炉瞥着,平心静气道:“吃吧,约莫余了三两,回洛阳找你讨钱。”

就这样,二人各抱一个黑漆漆的粗劣陶碗,微辣兔肉喷香,汤汁也是浓稠鲜美,蹲在土灶前,一边吃一边暖和身子。

太过安静,我没话找话:“晚膳吃的不多。。。呃,其实我睡前从不进食。”

他唇角微扬,俊美清瘦的面庞开满橘色的花火,跳跃着,闪亮着。仿佛许多年前,沙沙落雪的除夕,庭燎火焰直窜天际一般,他拉着我跑啊笑啊,齐心协力的躲避谁的雪球。

“我记得。怎么?想说今夜原本可以避开不见我?”

我微气,怪他得理不饶人,却心话不值得为它而吵,用力咀嚼兔肉,眼睛盯住熊熊灶火,劝自己不要再回忆往昔。

好一会儿只闻干柴的噼啪哭泣,他忽的开口,嗓音低哑:“月晚,这些年,你。。。可曾念及我?自你成婚,你我一岁一见,无缘叙话。此一番携漠北风砂归来,高宗驾崩,庐陵被废,陛下承制,直至于壮阔天阙与你重逢,我只叹明明仅一春一秋,却觉似十年百年般未见,想来这便是沧海桑田吧。而我想,即便真是相隔百年再逢,恐怕你。。。也不曾有一瞬曾想起我。”

我不答,艰难的挪开一步,背对着他,继续吃肉,看颗颗泪水稀释了肉汤。

“呵,对不住,”,他笑了笑,觉得自找没趣:“我不该教你为难。那日,才出宫门便见你与薛绍。。。呵,确如传言,恩爱和美,真教人羡慕啊。也不知我的。。。妻,能否不吝当众。。。”

“别说了!”,我强忍哽咽,只觉泪比肉要咸要涩:“尽快娶妻成家不好么?!攸暨,我一无是处,对你也不好,你一直。。。你可知我心里多难受?!”

他声音更低,然而却似响在耳畔响在心扉:“原来你还会想我,真好。若我娶妻,你便不再想我了,是么?”

我无言以辩,任泪涌如泉,怨他执迷不改,总是教人这般为难。这时,嘈杂叫喊惊破寂寂雨夜,我心慌却更是迷茫无措,他很是警醒,立即扔下陶碗,傍门聆听。

“不好!”,几乎瞬间,他脸色巨变:“怎会如此!”

我不及问他,便被他拽着直奔更加偏僻的马厩,才干燥不久的衣衫又被打湿,浑身冷的直发抖。

他虽是惊诧,但思绪仍属清醒:“别问,听我说!我只听清’太子,李贤’,料想这些夜闯驿站的暴徒必是李贤旧时门客!再不逃只恐会没命!”

解开一道缰绳,他催我上马。依稀望见远处有人奔来,却不知是敌是友。

“可芷汀。。。”

“上马!”

他异常急躁,我还想争辩却被他托上马背,他亦飞身上马:“夜黑雨疾,更易迷路,你我共乘一骑,得罪了!”

策马奔逃,半途见来人是芷汀等人,想来兵士们正抵挡暴徒,只不知人数是多是少,我们是否有胜算。

武攸暨冲众人大喝:“逃命要紧!!”

话落,距离已隔了数丈之远,我仿佛听见芷汀拼力呼喊:“保护公主!!!”

任我如何回望,却只能看到眼前武攸暨覆满雨水的沉毅面容。直面死亡,才知所谓生死危机竟来的这般’容易’,毫无预兆。心里除了怕还是怕,我失声大哭。

“不许哭!再哭我便丢下你独自逃命!”。他不胜其烦,张开便是斥骂。

适得其反,我哭声更响:“便是死,我也不要死在荒郊山野!”

他更怒:“是何浑话!你若有心寻死,我这便放你下马,暴徒很快便寻来!我可要活着离开巴山!”

他说完,我真的止住哭,心疑这番话何其耳熟啊,蓦的忆起,曾在昆阳发生过,只是说话的人完全对调了。

他也想起旧事,如此艰险的情况下反会心而笑:“那时真好,只有你我!月晚,今夜我也能带你逃出生天!你信我!!”

我信太平命不该绝,也信他言出必行。呼喊声穿过漫天风雨,陌生的声音严厉警告同伴务必活捉。

武攸暨不敢分心后顾,眉目复紧皱,笃定道:“丘将军必是逃出来了。看来,他们欲以我等为人质,威胁陛下,威胁太后!助李贤脱困!”

“蠢物!”,我勃然大怒:“李贤费钱养了一群有勇无谋的蠢物!倘或失败被擒,人证物证具在,岂非要逼死李贤?!”

他似是不屑的哼了一声,少顷,马儿已奔入密林,我们被丛丛枝桠刮刺,苦不堪言,却也无心顾及。更糟的是,追逐声或高或低,却始终紧随不断。武攸暨再三催马加速,偶尔咒骂暴徒。又行半个时辰,追逐声似已消失,但与此同时,胯/下骏马已是疲而无力。它们的休息也被暴徒打断。

“不行,它不足以驮负两人继续前行。”

蓦的,武攸暨如是说,我正回首问他该如何是好,他却勒马不前,凝重的与我对视一瞬,又环顾四周。我心感不妙,又觉他断不会如此对我。

“下马!不然你我都会死!”

脑中轰鸣,我本能的连连摇头,结结巴巴道:“你教我。。。你要把我弃。。。”

他面色阴沉,不答反跳下马,举手便将惊恐无助的我拽下马。

“攸暨!”。

滚落泥污,我心如死灰,怔怔的看他利落上马,几乎不相信他是自幼相识的朋友。

他稍俯首,我再次看清他那因迫切而微露狞恶的表情:“女人总是碍事!我说了,一起走都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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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应该会更改错别字什么的哈,先po上来

喜欢武驸马的可以鼓掌啦,不过下章可能就又悲催了

南半球已经4号啦,祝大家中秋团圆,事事如意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