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朝夕摇了摇头:不,我不在鄱阳。我在瓷都,景德镇。你记住了。
景德镇?
嗯。
某些回忆袭上心头。杨福的手掌颤了颤。
怎么了?
没什么仿佛被一桶冷水浇过,杨福方才的激动瞬间减退。他看了看窗外一轮弦月,觉得有些冷,伸手替卫朝夕拢了拢衣领:天色已晚,你该回去了。
那方才你的话
算数。杨福犹豫了一下,将她略有冰凉的小手满满窝在自己的掌心,心里盈满了许多话还想说,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只喃喃念着:若我能功成身退
若他能功成身退,了结陈年旧仇,原本就计划去景德镇。因为在那里,还有一段他因他一时错手欠下的命债
卫朝夕从杨福那儿回到驿站以后,发现驻守的护卫突然多了几成。
莫非是淮王又遇刺了?鉴于上次淮王在驿站遇见刺客,还落了个多处骨折,卫朝夕首先便想到了这种可能。
她找旁人一问,果然是遇见了刺客,只不过对象并非淮王,而是沈瓷和朱见濂。
阿瓷怎么样了?卫朝夕慌忙问。
那驻守的护卫答道:我当时并不在场,你去找沈姑娘看看便知,她现在在世子殿下房中。
话音刚落,卫朝夕便急着跑走了。
朱见濂在床上沉沉躺了一整天,到此时才转醒。他睁开朦胧的眼睛,在烛火摇曳中看清了沈瓷的脸。她守在床前,一双柔夷握住他的大手,见他醒来,眸中泪光微闪:醒了?小王爷?
他恍然觉得时光倒流,似乎回到当初,她替他挡下梅瓶的重击时,他也是这般守在她的床边。
原来从那时起,他便已对她有了惦念。只是太过年少,不懂情谊,生生错过。
但好在眼下,还来得及。
他用力握了握她的手。
幸好,你没被黑衣人带走。朱见濂嗓音微哑,嘴唇发干。
沈瓷急忙从桌上倒了一杯温水,半扶起小王爷饮下:是马宁他们及时赶到,才救下了我。
朱见濂撑起身体,嘴唇润了几口水,还有些虚弱:这些日子,你能不能听我的,尽量不要再出去了?若是一定要出去,同我说一声,我多派些人陪着你,可好?
沈瓷温顺应道:都听你的。她想了想,又轻声问:不过,我不明白,有什么人偏要冲着我来?我在京城并没有什么仇家,也没有什么利用价值,实在想不通。
朱见濂垂下眼帘,心说小瓷片儿你的利用价值太大了,可他没开口,丝毫都不想提及汪直,半晌后才慢慢道:父王的伤渐渐好转,再等半个月就能启程了。在这之前,我会加派护卫,保你无恙。
沈瓷补充:还有你自己,也需注意。
朱见濂点点头,捧起沈瓷手,若有所思:现在我们这一行人,父王,你我,还有卫朝夕,多少都遇上了些麻烦。只是不知道,盯着我们的,是不是同一路人
他话音还未落下,门突然被推开,卫朝夕踩着小碎步跑了进来,开口便唤道:阿瓷!
卫朝夕走近,皱着眉从头到尾将沈瓷看了一遍:你怎么样?伤在了哪里?
我没事。沈瓷浅笑,指了指坐在床上的朱见濂:只是小王爷受了些伤,需要调养。
卫朝夕并不太关心朱见濂的身体,不过还是礼貌性地问:世子殿下可还觉得身体不舒服?
朱见濂转头看了一眼卫朝夕,见她发髻微松,面有尘土,鞋底还沾着些泥地上的淤泥,反问道:卫姑娘这是从哪儿回来啊?你这刚出狱就到处乱跑,不害怕再出意外吗?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