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聊地躺在软软的干草垫上,爪子里抓着那个奇奇怪怪的黑色方块——没记错的话,这个叫红外摄像机——抛起来,接住,再抛起来,像在小时候玩石头一样。
“青罡,这个已经是第五个了,”天桭坐在我的对面,看起来他已经急得快火冒三丈了,“我们不知道还有多少这种玩意藏在丛林的每个地方,这种感觉像是无时无刻不被人盯着一样!”
“慌什么?”我把玩了那摄像机许久,才缓缓吐出几个字,“你就算急疯,能把这些东西全拆掉吗?”我悠闲地往后一靠,把那玩意一扔,闭上了眼睛,“我要睡一会儿了,哈欠,熬夜伤龙肝啊……”
“咋不叫人类把你的龙肝炖汤呢!”天桭看样子彻底生气了,冲上来抓住我的肩摇晃着大吼,“猎人都到家门口了,你还睡!哥,你好歹也是龙王啊!能多长点心吗!”
“那你说,”我微睁双目,“我哪里不长心了?”
“你不知道吗?”天桭指着门外,“今天,下山的路上,足足有三波猎人过去。我们这是要被封死的节奏啊,龙王哥!你认真一点好不好,以前可没见过你这样啊!”
“等等!”我忽地睁开眼睛,两道寒光放出,刚才还睡意朦胧的双眼一下子炯炯有神,“下山的路上,你确定吗?”
“那还用说,我亲眼看见的。”天桭没好气地回答。
“太好了!”我猛地一跃而起,反倒把天桭吓了一大跳。
“霜炎,银澜,”我不容置疑地命令着不知身在何处的两只雄龙,“马上按我上次告诉你们的路线,一直走到头,然后从暗道回来。”
“明白!”两只年轻的雄龙浑身是劲,看样子早已憋了很久了。
我一骨碌爬起来,激动地走来走去,完全不顾天桭一脸震惊。
“走吧,”我像是自顾自地说道,“希望正在向我们招手呢!”
我们没从可能有监控的山路走,而是绕了远一些的山谷暗道。一路上,我一言不发,只顾闷头走路,一旁的天桭可是一肚子问题没处问。终于,他忍不住了,拦住了我的脚步:“青罡,你解释一下好不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霜炎和银澜失踪了这么多天,你让他们干什么去了?”
我扑哧一声笑了:“问问你自己,人类计谋这方面,你可是我的老师呢!”
“上次我派你护送那两个人类下山,结果你被拍了个正着,一天后就来了这么多猎人。”我一边走一边跟天桭解释,“所以我让那两只龙在另一条路上故意露面,把猎人引走,以便我们实施下一步计划。”
“我明白了,”天桭恍然大悟,“这叫做明修栈道——”
“暗度陈仓,”我补充道,“对,这样一来,咱们的营地就暂时安全了。”
“高,不愧是我罡哥,”天桭咧嘴一笑,“那,我们现在去干什么?”
“去一处我精心挑选的秘密训练场。”
“训练场?”天桭斜眼看看我,眼神中透出一丝惊讶,“就是你上次跟我提起的……你不会真的想用那玩意……”
“没错!”我干脆利落地打断他,“事到如今,也只能把这藏了好几代的武器用出来了!”
“我没听错吧,青罡,”天桭又一次拦住了我的脚步,“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么冒险了?至少也该给大伙说一声,征求一下我们的建议吧——”
“又不是什么危险的东西——”
“还不危险!这可是出过龙命啊!”
“不用的话可能会更糟,”我丝毫不停,“大不了我试第一次,出意外的话帮我照顾好墨玲。”
“青罡,这可不是开玩笑!”
“我也没跟你开玩笑。”
“听好了——”
“我没功夫。”
“青罡!”
没等天桭一声咆哮出来,我已经拨开藤蔓,一低头钻进了眼前这个巨大的山洞。天桭愣了愣,烦躁地打了个响鼻,跟了进来。
山洞里有些昏暗,四周摆满了杂七杂八的小东西,更深处站着十几只龙,凌汐、晴烟他们都在呢。
“都来了?”我看看里面,“好,我想大家都知道我的计划了吧。”
“超感连接,这就是我今天的目标,”见有个别龙用怀疑的眼光看着我,我又简单地重复了一遍,“大家都知道,咱们龙是靠超感交流的,我们大家也都有各种的超感能力。但是上溯到几代前,我们的超感有另一个强大而可怕的用途。那时,两只龙可以利用各自的超感和默契形成密切的联系,从而达到工具转换为武器的目的。这,就是超感连接。”
“青罡,”这时,皓峰打断了我的话,“我的确在传说里听说过这种东西,但是我也记得,这种连接已经废弃接近几百年了。”
“你说的不错,当年之所以放弃超感连接,是因为有一只龙因这个而丧生。”我平静地说道,大家都倒吸一口冷气。
超感交流的原理,其实就是利用超感器官发出的波状体,代替感官所产生的神经冲动传至大脑神经中枢,从而产相应的效果。在前面我也说过,我们每只龙都有属于自己的超感能力,像我的“超感·神隐”和天桭的“超感·天盾”那样。这其实就是超感信号改变脑部感知与周围环境的有效利用。
而超感的连接则与其在神经方面的替代作用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我看看周围的龙们,继续讲述着我的计划:
“超感的连接会同步双方的超感器官,从而使双方的大脑同时接触到相同的信号。与单一地接受自己或其他龙的超感信号不同,连接会使两方‘兼收’彼此的超感讯号。从而感受两方的视角,做到视、听、嗅、触,包括思想、记忆的共享,甚至达到我就是你,你就是我的‘共融’地步。”
我的叙述让所有的龙都目瞪口呆。他们之前听说过与超感连接有关的故事,但从没想到自己用了几十年的“耳朵”和“嘴”有着这样强悍的功能!
我是从古老的传说中发掘出的这个功能。当我第一次意识到这玩意能这样用时,与大伙现在的反应十分雷同——用人类的话说:靠!还有这种操作……这也难怪,我的思维又转到了一个令龙头痛的话题,龙由于超感交流的极度发达,对记录语言的符号——文字几乎一窍不通,我们曾经远比人类辉煌的历史现在已经一字不存。说起来真是万分可惜,无数的英雄、史诗与传说,就这消失在漫漫的时间长河中,连一丁点泡沫都没有留存下来。
不过人类文明的插入,似乎在潜移默化地改变这个现状。为了学习人的发明,我们必须学会符号与文字。这在我看来,未必不是一个从外向内改变龙文明与习性的好时机。历史的嬗变总是如此,在不同的文化之间交融、学习与吸收,最终新生出伟大的新的文明。
我猛地醒过神来,意识到同伴们都在奇怪地等着发呆的我讲话。我尴尬地咳嗽两声,继续刚才被自己的思绪打断的话题:
“其实超感连接并不存在什么难题,任何有超感的两只龙都可以进行连接,困难的则是龙与龙的连接效果。如果双方的默契度不够,超感连接的作用将会大幅下降。”我努力回忆着那个传说里的描述,“超感连接的契合度与平时双方的相同度以及对彼此的了解成正比,下面,我要向大家展示一下超感连接的方法与技巧——”
“等等,青罡!”这次是晴烟打断了我,“为什么这会伤害到使用者呢?”
“因为如果超感连接超出大脑的承受限度,就会引起神经中枢的排斥。”我皱皱眉,解释道,“这种排斥不仅是对超感的阻断,更会影响到正常的神经信号传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