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杂的酒吧中,唯有楼梯口的角落处一片安静,引得路过的人忍不住多看了与酒吧显得格格不入的两个少年几眼。
两个人对峙许久。
“顾尘。”钟难忍不下去了,也不想再被人当猴似的围观,因此先开口打破了两个人之间的诡异气氛。
“刚刚的那拨人,是你的人?”
钟难开门见山。
顾尘微微抬眸,散漫地插着兜,“是。”
闻言,钟难眉头拧了一瞬,又很快放松下来。
钟家和顾家的来往不多,哪怕是当年出了梁家与顾家的那档子事,钟家也并不过多交往。
所以,钟难对顾尘也并不了解,以为他今晚出现在这里不过是和李为有过节,因此没有多问。
对顾尘的回答,他也没有纠结,点点头。
“多谢!”
说完,他带着人走了。
不管顾尘是有意还是无意,这声谢他都会说。
如果不是顾尘的人突然插了进来,恐怕今晚教训李为的事也不会这么容易。
南明看着钟难远去的背影,拍了拍身边的少年。
“唉,这钟难还真是可怜啊!”
人家还以为顾尘这家伙只是误打误撞地帮了他们一把,所以感谢一下,可是他又怎么能想得到,顾尘今晚就是冲李为来的。
谁让他白天的时候那么嚣张,欺负了不该欺负的人呢?
这大概就是,我只是想单纯的谢谢你,结果你竟然想做我妹夫!
轻飘飘地斜了一眼幸灾乐祸的南明,顾尘轻嗤了一声,没说话。
李为挨了打,又没有看清打他的那些人的脸,因此这顿打也算是白挨了。
李为被人送回来的时候,李夫人心疼得不得了,连衣服都没换就和李总连忙把他送到了医院。
然而,当知道自家儿子双腿被废了,以后都站不起来了时,李夫人哭天抢地地扑在昏迷不醒的李为身边。
见他奄奄一息的模样,李夫人心里慌张得不行,紧紧地抓住他的手,恨恨地道:“究竟是谁这么狠心,竟然毁了阿为?”
李总本就为儿子的伤头疼,听到李夫人的哭声,他心中更是烦躁。
“行了,别哭了。若不是你一味地溺爱他,他怎么会落得今天这个地步?”
因为李为,李家丢了和钟家的合作不说,还彻底得罪了钟家。
他怀疑,李为会被人打,也和钟家脱不了关系。
不过,这只是猜测,没有证据,所以他没有说出来。
而且,若是说出来,就凭李夫人那个样子,恐怕是要找上钟家的。
到时候,只怕他们都无法在a市立足了。
可是,李夫人却也不是个好糊弄的,她很快就想到了钟家。
“是钟家那几个小贱人,是她们害了阿为。”李夫人回身,抓紧了李总的胳膊。
“是钟家,是钟瑾那几个贱人是不是?”
她浑身狼狈,头发乱糟糟地披在身后,身上的睡衣也乱七八糟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从哪里来的精神病呢。
李总眼神闪了闪,没说话。
见他这个样子,李夫人还有哪里不明白的,脸色顿时狰狞了起来。
一把甩开了李总,李夫人头也不回地冲出了病房,往钟家去了。
李总顿觉糟了,赶紧跟了上去。
两人都离开了,病房又重归宁静。
因此,当病房的窗户被推开的时候,那声音在这片寂静中就显得格外突出。
一个娇小的黑色身影从窗户翻了进来,轻巧地落在了地上。
若是有人看见,只怕会被吓得晕过去。
毕竟,这里可是八楼。
能轻轻松松地爬上八楼的,除了鬼,还能是什么呢?
来人穿着黑色的外套与长裤,衣服上的黑色帽子盖在头上,遮住了她大半的容颜。
关上窗,来人侧首,露出了半张精致的小脸,不是梁白又是谁?
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打量了一下床上躺着的鼻青脸肿的人,梁白默了默,心说怪不得千纸鹤给自己的位置是医院,原来是被人给打了。
伸出手,一只黄色的千纸鹤从李为的身上飞了出来,直直落在她细白的手心上。
将千纸鹤揣进兜里,梁白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张红色的符纸来。
她松开手,红色的符纸就自动飘了起来,在李为的身边打着转。
可当符纸飘到李为手上的手链时,红色的符纸突然顿了顿,倏地一下就自燃了起来。
梁白目光一凝,一把抓住了那手链。
只见那红色的手链越发的鲜艳起来,就好像活了过来一样。
更让梁白感到惊讶的是,这手链似乎想吸食自己的血液,只不过她身上有师父给的平安符铜钱和钟柔给的玉佩,双重保护下,这手链奈何不得她。
黑色的符篆被梁白从兜里摸了出来,一把拍在了这诡异的手链上。
漆黑的符篆一碰到手链,就迅速地燃烧了起来,黑色的火焰在手链上环绕,很快的,手链也燃烧了起来。
在这黑色的火焰中,一声尖锐的仿佛是愤怒的尖啸从中传了出来。
下一刻,一缕红色的雾气从黑焰中飘了出来,张牙舞爪地朝一边站着的梁白扑了过去。
梁白眉头微皱,右手抬起来,准备给这不知是什么东西的玩意儿来一拳,就见这红色的雾气擦着自己的拳头而过,往窗户边飘过去了。
转身,窗户大开,已经没有了那缕雾气的踪迹。
“哼,别让我抓到你!”梁白轻哼道。
对这个耍了自己的鬼东西,梁白只觉得有趣。
有多久没有遇见这么有趣的鬼了?
侧眸看了看因为那红色的手链被自己毁了,而自身生命力快速衰竭的李为,梁白漂亮的杏眸中有着淡淡的讽刺。
既然选择了和鬼物做交易,自然也要承担被天师发现的后果。
况且,李为还是用无辜人的生命换取鬼物给自己的好处。
如果他有点担当,不拿别人的生命作为代价,而是自己豁的出去的话,说不定梁白还能高看他一眼,可惜了……
对于这样自私而贪婪的人,梁白从来都没打算救他。
收回目光,梁白从开着的窗户跳了出去,瞬间,一只黄色的千纸鹤从她身上飞出,落在她的脚下,快速地变大,直到能承受起她。
回到楚家,已经是凌晨一点了。
蹑手蹑脚地从客厅溜了进来,发现整个楚家都安安静静的,一如自己离开前的样子,梁白松了口气,正要摸黑上楼。
脚刚踩上楼梯,客厅的灯就亮了起来。
梁白扭头看过去,顿时瞪圆了眼睛。
“阿瑾姐。”
她颇为心虚地喊了一声站在门口的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