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呢这么入迷,股东大会改成线上打字模式了?”
“没,是案子的事。”钟愈搁下手机,有些疲惫地伸指在太阳穴上揉了揉。
谢珹问道:“那小胖子不是找回来了吗?”
钟愈叹气,“就是因为找回来了,所以奇怪。”
叮叮听她这么说,也不由得插嘴,“对了小钟,你还没说那天绑匪为什么没要钱也没扣人呢。”
钟愈缓缓道:“不交赎金,其实只是我的一个推断,只不过确实得到了应证。”
她有些心虚地看了谢珹一眼,但对方似乎没有批评她的打算,只是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在近十年所有豪门绑架案中,受害者都有一些共同的身份特点——最受宠爱或者已经是家族指定继承人。其中凡家人定时缴纳赎金的,通通都没能被救回来,而被家族放弃了的孩子最终却被放归了家庭。培养一个合格的家族继承人需要投入很大的精力,所以几乎没有人家会轻易让这样一条价值千金的生命随便丢失,只要有一点办法,都一定会竭尽全力去挽救。”
“但听你意思,还是有被家族放弃的人在咯?”
“有是有,极少数。”
钟愈说着,手机响了一声。
谢珹看过去,“钟恕”两个字明晃晃地显示在消息栏。
“你怎么老和他聊天。”
“我让他帮我盯着一个人。”钟愈应了一声,继续道,“归结那些案子的共同点,很容易就能看出来这是出自同一个人或是同一个团伙之手的连环绑架勒索案。而十几桩案子里只有两个人最终活了下来。一个是丛氏的小姐丛郁,另一个是郑氏如今的当家人郑奕鸣。”
谢珹想了想,诚实道:“没印象。”
“没印象是正常的。丛郁在那一次被绑架之后就留下了很重的心理阴影,在家调养了没几个礼拜就被父母送到了国外,这么多年都没回来,已经在那里结婚生子了。而郑奕鸣虽然一直在嘉余,但因为他执掌大权也是最近几年的事情,加上他孤身一身管理整个集团,像钟恕那样交际花似的乱晃的时间自然很少。”
叮叮比起谢珹,更容易对这些豪门八卦感兴趣,闻言兴致极高地提问,“然后呢,这位丛小姐和郑先生有没有什么后续故事?”
“这是重点吗?”谢珹一边和他们说话,一边还要不停地观察道路状况,一副极想亲自疏通抽水马桶的焦急样子。
钟愈开口,“郑奕鸣是我划分出来的同类案件中第一个被绑架的,丛郁是第三个,两人之间隔了大概有三年。在丛郁之后,案发频率就变成了一年一起。”
“不对啊,郑奕鸣是第一个,丛郁是第三个,那第二个是谁?”
“郑奕鸣的亲弟弟,郑熠然。”
“……啊?”叮叮挠了挠头,“这一家子人,过得还真是坎坷啊。”
谢珹皱着眉,“郑熠然没能获救?”
钟愈点头,“这就是重点所在了。”
“郑奕鸣被绑架那年他父亲老郑总是报了警的,现在还可以查到档案,是警察把他救了回来。郑氏地产起步晚,发展势头却很猛,上市前夕一度成为了各大竞争公司的眼中刺。这些老牌对手看不起郑氏这一个后起之秀,一贯地高高在上不把它放在眼里,没想到临了被弯道超车了。当时郑氏最大的竞争对象是个知名企业家郭传铭创建的传名地产,郭传铭本来就是地痞出身,靠着两边道上的关系投机成了个资产颇丰的‘名人’,他嗅到了危机气息,第一个想到的居然是绑架郑家大少爷,也就是郑奕鸣,去向老郑总索要高额的资金,想以此破坏郑氏的流水资金,阻碍郑氏上市。”
“简单的一个商业纠纷,无论如何也闹不到出人命的地步。传名地产当时早就在时代的洪流里被冲洗得没多少棱角了,原本的靠山们也散了个七七八八。郭传铭的这一作为也不过是百足之虫最后的挣扎,套了层凶神恶煞的皮子,实际上脆弱不堪,轻易就能被揭开。”
“只可惜,老郑总面对勒索短信,拒绝了缴纳赎金。”
“为什么拒绝?”叮叮惊呼出声,“一次上市不成功还可以有下一次,老郑总既然那么牛逼,钱没了还可以再挣啊,这儿子死了可就再也回不来了。”
“老郑总当时因为公司上市的问题忙得焦头烂额,本来就有很多方面的压力,手头资源和财力根本不够……郭传铭索要的可不是三千万这样一笔小钱。”
钟愈话一说完,两个男人纷纷面无表情地看了过来,仿佛对她这种把三千万当成三十块的态度感到非常唾弃。
她噎了噎,假装没看到,继续说道:“勒索短信说了不能报警,老郑总却还是没做什么考虑就告诉了警察,并且明确表示自己不会缴纳赎金,所有事宜全权交由警察处理。”
“郭传铭毕竟不是真正的绑架犯,一时脑热做出的事情漏洞百出,警方最终还是找到了他藏郑奕鸣的地方。密不透风的地下室,他就在那里面待了整整五天,每天只有一个小门会给他递一些基本的食物和水,让他不至于饿死。”
叮叮听得心头有些压抑,“其实要我说,这老郑总心也是真够狠的,完全没在乎自己亲儿子的一条人命啊。这郑奕鸣……要是那五天里饿死了或者吓死了兴许更舒坦点。活着,被救下来回了家,继续面对放弃自己的一对爹妈,往后的人生里不得膈应死。”
他想象了一下那种画面,不禁道:“这一大家子面对面肯定没什么劫后余生的气氛在,指不定多尴尬呢。”
谢珹听她这么一说,脑子里似乎浮现了一些印象出来。“那郑熠然又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