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做噩梦了,记得吗?”
“我梦到……我爸在叫我,但我看不清他在哪。”
谢珹随手帮她理了理桌面,闻言手指一顿,嬉笑道:“其实刚才叫你的人是我。”
钟愈第一反应不是还嘴,反而颇为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怎么?”
“我以为……”她慢吞吞地开口,“你对女朋友说话会稍微有点不同。”
谢珹“啊”了一声,作思考状,然后毫不知错地继续道:“你如果不是我女朋友,我就直接应下这声‘爸爸’,喊你‘乖儿子’了。”
“……谢谢。”
“没事儿,咱俩谁跟谁。”
平淡无波的日常对于适应了高强度工作的刑警们来说,是非常容易犯困的。但谢珹这人精神就很好,既能连续熬夜亢奋工作,又能细水长流享受平淡。
总而言之,他如果困了,别人睡觉没关系;他要是不困,谁也都别闲着。
叮叮在该双标纪律委员的虎视眈眈之下连打了三个呵欠,依旧努力撑着眼皮破解他满屏的网络诈骗犯信息。
相比之下梁迟煜心肠好多了,他没甩一堆任务过来,反而挪着椅子坐到叮叮旁边,兴致勃勃地问:“上次你说那失踪案,有什么进展没有?”
谢珹一听,“失踪案?什么失踪案?”
“叮叮他们家那边派出所接了个失踪者家属的报案,说是自个儿老公回了趟老家就失联了。”
没什么稀奇的,谢珹刚提起的兴趣又散了。
叮叮敲了几行代码,接话道:“第五天了,依旧没信儿。不过失踪案属于民事案件,一没尸体二没勒索信,跟咱们八竿子打不着关系,我也不清楚派出所那边的人查出什么了。”
钟愈听了一耳朵,好奇道,“那万一一直找不到呢?”
“失踪两年就可以宣告死亡了。”谢珹对于接她的话倒是很积极,“受理之后没有明确证据证明这人会受到侵害,一般不太会查的。”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最亲近的家人都不知道人去了哪儿,让不相识的警方怎么给你找?警方能提供的帮助还没亲戚朋友大。如果每件失踪案都发动警察全方位搜索,那咱一年招多少人都不够用的。”
叮叮赞同道:“是这么一回事儿,想当年我干基层的时候,猫猫狗狗的也没少帮人老太太们找……嘶,不过这次失踪的是个高中老师,家属着急,学校估计也着急吧。”
“高中老师?”钟愈心头一沉,“叫什么名字?哪个学校的?”
叮叮被她这么急切的反应弄得一懵,想了半天才回复道:“好像是姓黄吧,七中的。”
谢珹看向她,“怎么了?”
“上礼拜打电话叫我去参加同学聚会的老师你还记得吧?”
“记得,你说他人特好,所以没拒绝。”
“对。我高中在七中念的,老师就姓黄。当天晚上聚会他没来,班长起初说是人回了老家,后来又改口说他晚一点会到。我发了消息问他,他至今没有回复我。”
谢珹眉头一紧,“你这老师,该不会就是失踪的这个吧?”
“我不知道。”钟愈看了一眼手机,“他的电话一直是‘无法接通’,如果是没电了或者没信号,应该不会这样。”
“可能是被人偷走了预备销赃,所以不敢接?”谢珹摸了摸下巴,“这样吧,叮叮,你再问问你那个派出所的朋友,失踪的这个高中老师具体叫什么名字。”
“得嘞!”叮叮发了个短信,不多时得到了回复,“黄覃桢。”
钟愈站起身,“就是了。”
谢珹刚要说点什么,叮叮话音一转,语带一股‘嗨呀来活儿了’的兴奋:“诶?有新进展了!”
“什么?人找到了?”
“找到是找到了,”叮叮把手机亮给众人看,“不过找到的是尸体——这下真成刑事案件了。”
屏幕上是一片处于乡村田地里深色的湿润土壤,中间被铲子挖出个大洞,横着的安置木板上开着一具大概四五十年久远的木质棺材。
男人的尸体静静地躺在棺材中央,另一具原本该在此处的遗骸被他压在身下,几根零散的白骨从他伸展着的四肢缝隙中钻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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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线:十月十六日是黄覃桢家属报警的日子,也是钟愈参加同学聚会的日子。然后现在是十月二十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