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慎衍幔帐前跪下,喃声道:义父。
此次一趟,是否凶险?年长者双手按在琴弦之上,低沉的古琴之音戛然而止。
凶险,遇到了南夷蛊毒杀手,九死一生。
哦?南夷?那依你之见,这帮南夷蛊毒杀手,会是谁的人?年长者又问。
萧慎衍答:依孩儿之见,二王其一。
这话便是说,不是大皇子麟王,便是二皇子煜王。
也不一定,兴许是南夷故弄玄虚,想要挑起二王之争呢?
年长者一语帮萧慎衍解了疑惑,这倒是极有可能的。
毕竟无论是大皇子还是二皇子都不傻,怎么可能和南夷勾结,来杀自己呢?杀了自己不是大罪,和南夷勾结可是大罪。
皇上眼里揉不得沙子,无论是大皇子还是二皇子触碰了,他都不可能放过。
萧慎衍双手抱拳,谢义父提点。
年长者点了点头,轻轻挥袖,遮挡在面前的那个幔帐便被挑起。
萧慎衍瞧着面前的人,诧异了一下,许久未见,他的义父非但没有见到变老,反而更加年轻了。
他的义父萧阳羡已经近五十岁,然而若不是他此时全部雪白的发,单看面容哪里有五十岁,怕是和自己一般大也有人信。
起来吧,你我父子好人,已经有许久未见了。
孩儿不孝。
萧阳羡站起身来,扶住萧慎衍,指了指面前的古琴:你这舞刀弄剑的手,沾染的血多了,让义父瞧瞧,琴术可染了杀伐之声,你去弹一曲广陵散,我听来吧。
萧慎衍便踱步至古琴前盘膝坐下,将古琴放于腿上。
萧阳羡从边上摆着的一截枯木上,用一个铜制落梅刮子,刮了下木屑下来,放入了一个铜制的莲花累金丝的小香鼎里,用烙子将木屑压制成了一个卍字,火星落下,便燃了起来。
炊烟寥寥,琴声阵阵。
幔帐缥缈遮掩着,萧阳羡负手而立,瞧着这满山的红,和满楼的黄,闭眸凝神。
一曲罢。
萧阳羡睁开眼,露出满意的表情。
很好,你的琴声并未沾染血腥味。
古人以琴休养生息,以琴明志,所以若是想要窥探此人心性如何,听一曲他的琴即可,所谓是古筝悦人,琴悦己,琴声骗不了人的。
义父教养,不敢松懈。萧慎衍低头。
和我说话,不必这么客气,此次出去是否还听说了些什么事情,要来问我,想问便问吧。萧阳羡眼眸微眯,神色里透着绝世的孤寂。
萧慎衍虽从小养在他的跟前,但是也从未真正的与他亲近过,仿佛横亘着一条银河,义父永远是高高在上且遥远的。
他脸上的神情永远没有喜怒哀乐,就好像一副画像,除了五官会动之外,便如同定格在那里。
而萧慎衍清冷的性子便是跟在他的身后,耳濡目染,久而久之便如此了。
萧慎衍收了神识,有桩事请,确实要问问的。
孩儿此次前往江都,发现一个刺客和孩儿长得一模一样,他口口声声辱骂我,认贼作父,说我是双凤团茶一案的旧人之子。而他是我的胞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