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民经常进山,崴脚这等问题,还是颇有经验的。
康大山经常赶场子,也懂伤筋动骨一百天,看在场的有比自己还懂行的,他就没吭声。
小厮哭着个脸,有些害怕地道:“不能走,怎么办?老爷肯定会知道的,会打死我的……”
“你闭嘴,先回寺里再说。”刘二公子呵斥了他一句,被人套上足衣,穿上鞋子,想试着站起来,却被人劝住了。
康大山听闻他们也要去灵山寺,忙好心地道:“我等也是要去寺里的,有辆牛车。公子若不嫌弃一同前往,如何?”
小厮一脸希冀地看着刘二公子。
他们还在半路上,距离灵山寺还有些路程的。而且太阳已西坠了,就算山民们愿意背他上山,到寺里大概也要很晚了。
有些老道而好心的山民也劝道:“二公子还是乘车吧,免得磕磕碰碰的,脚伤加重。”
刘二公子透过斗笠看了眼牛车,看到有女眷,脸色不大好。
康大山看他不像是不愿意同乘的样子,却不大明白他为何又摆出这等脸色,不由得看向小厮。
小厮身量跟蒋达似的,年纪也不甚大的样子,刚才急哭了,这会儿刚抹了泪,在挠头。他感受到康大山的目光,看了过来,抿着唇走向康大山,低声道:“男女有别,只怕是不大方便。您看,我出钱,包了你这车可好?”
康大山闻言,不耐地看他一眼,到底压下了脾气,好生同他解释道:“我们是受邀去寺里见许家老封君的,是不好在路上耽搁的。”
他特意把许家老封君五个字咬得很重。别处他不敢说旁人一定知道许家老封君是哪位,但是灵山寺这一带可是不会没有知道的。
许家不只是黄埠镇的著姓望族,也是整个信州府的大姓,何况许家老封君有诰命在身,时常来灵山寺进香投宿。
刘家小厮听了这话,愣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道:“怕是同路,于令媛名声有碍。”
康大山也来了脾气:“吾等本是好心,既如此,我等先行到了寺寻了刘家人再驾来接二位大驾。”
他这话说的不伦不类的,还带着气。刘家小厮脾性似乎有些柔弱,闻言立马就没了脾气,缩着肩膀不再说话了。倒是那位刘二公子哼笑一声道:“何须你等好心?笑话看完了,走便是了。”
康大山气得没了脾气,甩袖子往自家车边走,那架势真是不大打算管闲事了。
好在两厢说话声音都不大,蒋氏等人距刘二公子尚有些距离,只知道他们在说话却听不大清楚。
康大山折身返回,蒋氏看他胡须翘了翘,脸色不大好,不由得小声问道:“怎的了?”
康大山轻哼了一句:“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蒋氏还欲要问,康大山直接上了牛车,准备赶车走人。
刘家小厮却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带着哭腔喊刘家二公子道:“公子还是早些回寺里才好。老爷知道小的偷偷带您进山,还受了伤,铁定不会饶了小子。再回晚了,留宿在外头,小子的命可就没有了。”
蒋氏趁着这机会问了康大山缘由,蒋氏撇了撇嘴,却也对康大山道:“人家说的也不算错。往昔咱们住在镇上,男女大防不甚严。如今要去府城了确实要注意一二。不若这样,我和召儿坐在前头,让那公子坐在后头,中间隔着大川大海,先这么对付过去。你看那孩子哭的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可怜呐。”
康召娘心里寻思着,爹娘看人家可怜,人家却觉得咱们指不准会借此攀富贵呢。
不过,这等时候也没她说话的地儿,就默默地把头帷裹得更严实一些。
康大山既起了帮人的心,也是不想好心办坏事儿,迟疑了下,见那刘二公子没再出言不逊,就按照蒋氏说的来搬了。
这后半段路,康大山没再与路遇的人交谈,车上的其他人看着刘家主仆二人有些拘束,也不再开口说话。
如此,大家一路沉默,很快就到了建在灵山寺旁边专门接待香客的客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