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阿爷立即变了脸道:“你说恁多,不就是不同意他们来吗?”
蒋氏扯了一抹苦笑道:“爹,这不是我不叫谁来的问题。是人家根本不乐意来。”
康阿爷替她分派活道:“让召儿去摆摊,你在家里带着弟妹做凉皮,这总不难吧。”
他这话一出,莫说蒋氏不说话,其他人也都不说话。蒋氏闷头看着地面,其他人都拿眼睛看着康阿爷康有福。当然有人觉得一家子的可以共享技术,大部分人却觉得康阿爷这劫富济贫来得太过想当然了。
若是康大山一家子没分出来,还一个锅里吃饭,康阿爷这话说的没什么。反正肉烂在锅里,大家一起吃饭。现在康大山成家就被分出来了,一年到头忙不迭地攒了这点家业,也不是只顾着自己,不顾着爹娘兄弟。村里头谁人不知道康大山每到逢年过节的时候,都往康阿爷屋里搬东西啊。
康阿爷康有福这话,说的真是太叫人伤心。便是你有这个想法,也该跟儿子好好说,而不是在这儿训斥儿媳妇。说实话,今日是康大山不在,这群大男子主义的老家伙在跟蒋氏这么掰扯,若是康大山在,你看谁跟蒋氏在这里掰扯啊。
虽说有礼不下庶人娥说法,可乡下人也不是全都是粗野莽夫,没丁点规矩的。但凡有族的人家,多多少少都有些族规,一方面起到团结或者约束族中子弟的作用,一方面是为了维护族中大多数人的利益。所以族中并不是一个全然讲公平正义的地方。
不忌讳地说,若是康大山不是及早看透了这点,这些年一直积极地与族里人打交道,给自己立口碑树明声,得到大多数族人的认可,今日康大川根本不可能请到这些族中长辈坐在这里给他们评理。
康阿爷康有福被众人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咳嗽一声,看着蒋氏道:“你家日子越过越好,也该想着帮衬兄弟一把才是。”
蒋氏只埋头不说话。
召娘心里想问,怎么帮衬才算帮衬,把家底全部给他们,才算是帮衬。
康阿爷说了这话,见蒋氏还是不言语,又道:“再有什么好事儿,也该想着族里一些。”
蒋氏这才叹口气道:“论说我一个小辈,还是个妇人,有些话不该我说。但是今日爹这么问了,那我就斗胆说两句。”
其他人不说话,都看着族长康有财。
康有财打量蒋氏一眼,沉吟了须臾才道:“啥话,你说吧。”
蒋氏冲康有财感激一笑道:“早先没做凉皮生意的时候,孩子他爹就去跟族里商量过了吧。面粉按照铺子里卖的价格买咱们族里的,黄瓜这些也从族里买。还说了,谁家愿意做凉皮生意,可以从我们这边批发去摆摊。爹该说我们守着方子不叫别人知道,人心隔肚皮,我觉得人家学了去不会跟旁人说,谁知道会不会跟娘家说呢?我们也是指望着这个换俩钱。不说召娘这个闺女,她出嫁也就一副嫁妆非不了什么事儿。可我也有三个儿子,两个大的要娶妻生子,如今连个房子还没有。老三还在读书,我们两口子也想给族里争口气,争取供个读书人出来。别的孩子读书伸手向族里讨过粮食,我们没讨过粮食不说,那几亩地打的粮食,出了留够吃的,也都送到族里去了。这算不算帮衬?”
有人听蒋氏说着话,面上便有些发红。
康大山两口子对族里也算是颇有贡献,只是大家都只看到当下利益,想占为己有罢了。
族长康有财道:“侄媳妇这话说的没差。你家确实对族里多有帮衬。”
蒋氏笑笑道:“我今日说着话,不是跟族里论做的功德。孩子他爹也说了,小时候没少在族里混饭吃,但凡能混出来怎么也不能忘恩负义忘掉族人的帮衬。我们家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人家,一家子也有老小,送给族里的东西也是有限的。但也是尽了力的,有诚意的。”
其他人听了,呵呵笑着,点头表示认同。
蒋氏再次回到方子那个话题上:“我就算是把方子给你,你以为就不花本钱了吗?面是不是要花钱,柴禾要不要囤,配料要不要卖?你能保证买的这些东西比我批发给你们的还便宜吗?我心里很清楚,有些人就想拿了方子卖给别人赚个高价。我凭啥拿着我闺女弄出来的方子给那些居心不良的人拿去卖?我欠他们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