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程轻“嗯”了一声,说了三个日子,有远有近。近的是五月初六,远的是六月十八,中间那个是五月十六。
蒋氏眨了下眼,扫视了召娘一番,又问章程道:“有单日没?我家逢集卖吃食儿。我们那集上是单日逢集,双日不逢集。”
章程“哎呦”一声道:“你看我糊涂了不是。刚还在想呢,五月初九日子最佳,就是不逢双。”
召娘心里撇嘴,暗忖道,适才还觉得这人老实,话也不挑好歹往外说。这会儿功夫就开始耍滑了。
不过,这日子倒也不错。
今日五月初三,明个五月初四,后天逢集五月初五得去外婆家走亲戚。五月初七,大家还在田里忙活,到了初九人该稍微闲点了。
蒋氏听着章程这话,扫视了召娘一眼,笑道:“五月初九,日子是顶不错的。”
章程见二人选定了日子,又问:“得抛铜钱选个时辰。是我替二位抛铜钱,还是自抛?”
一般人喜欢自抛。
召娘觉得无所谓,却也看向蒋氏,用眼神问她的意思。
蒋氏做主道:“我闺女的主意,让她抛,也顺着她的福气求个好日子。”
章程闻言点了点头,又跟召娘简单说了下规矩——不诚不测、无事不测、不动不测、重卦不测。
用一句话概括就是,抛的时候要心无旁骛地想着所求之事儿,然后起抛。连抛三次,抛后无悔。
召娘还能看看签,连蒙带猜也能自己胡乱解释一通,然而这种铜钱占卜法,她根本一窍不通。却也不多问,章程让人怎么做,她就怎么做。
心中想着开业二字,连抛了三次铜钱后,就等着结果了。
章程掐了掐手指头,算了一会儿,才道:“五月初九,巳正。开业前,朝东南方向点支香,请请过路神仙保佑个吉祥。”
“好咧。”蒋氏得了这话,又问道,“还有没有啥讲究需要注意的?”
章程笑道:“那就祝你家开业大吉,前程似锦,生意兴隆。”
蒋氏听得这话,笑得合不拢嘴。
召娘看蒋氏高兴,也跟着高兴。他们不开铺子,支个摊,放个鞭炮热闹热闹就可以了,来求这一道,不过是图个心理安慰。
蒋氏他们这厢算完了,本打算看看陶柳氏的签词怎么解,没想到谢婶子打发长子谢东来前来探看情况。
若是只有蒋氏和召娘母女二人,谢婶子知道她二人性情,不是外道客气得叫人不舒服的人,说上家里吃饭肯定上家里吃饭。但是,这次她母女二人与陶柳氏一家子一起来的,谢婶子怕她为了顾及陶柳氏一家子,偷偷在寺前小吃摊前吃过了,再抹嘴下去。为此,她才特意叫了长子谢东来亲自来请。
陶柳氏不认识谢东来,但是会听音儿,听蒋氏和召娘与他打招呼,便知道是谢家来人了,忙催促蒋氏和召娘去忙自己的事儿。
谢东来整日在脚店忙,也是活络性子,并没有憨憨傻傻地就带着蒋氏母女走了,还极力邀请了陶柳氏一家。好一番推让之后,陶柳氏还是没同意去,还是蒋氏居中做了裁决,谢东来这才作罢。
不但如此,他还特意问了陶柳氏大概什么时候忙完,好赶车来接他们下山。
他家有驴车,来回也方便的。
陶柳氏却觉得他太热情太客气,死活也不说什么时候忙完,只用“说不准”、“老赵头会来接”、“还想转转”之类的话搪塞。
谢东来也不强求,又说了几句客气话,这才和召娘母女与陶柳氏作别,准备家去。
谢东来赶着驴车来,就拴在不远处的熟人家里。他进门牵驴准备赶车,召娘和蒋氏就在外面等着,顺道与附近摆摊的摊主聊上几句,互通下有无。
所谓互通有无,就是什么地方有庙会、有稀罕物件之类的。
谢东来赶车出来的时候,蒋氏还跟人聊得热火朝天,聊的是洪山村的喜丧和塔桥镇黄财主家即将到来的大寿,还有自家的新吃食儿。
上了车,蒋氏问了谢东来他家最近生意如何。
谢东来笑呵呵地道:“托婶子的福,生意还不错。鱼皮花生如今也卖出名堂来了。我爹和我娘正说你们不来,就赶五月五上你家去,跟你家算算份子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