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友松竭力拦住了康氏兄妹让他们好生在家呆着,该守铺子看店的守铺子看店,该做家务的做家务。
康大川还是不太放心,送走了蒋友松,喊了召娘看着杂货铺子,自己亲自跑了一趟杏林堂,准备问问情况,不然心里着实放不下。
杏林堂背药箱的小徒弟汤黄芪,与康大川做过几年同窗,等老大夫把蒋金山的病情说给康大川听后,又拉着康大川将他在蒋家庄听来的事儿细细说给康大川听。
蒋家庄的人一个村子住着,就是再好性的人家也有跟左邻右舍闹别扭的事儿,何况蒋家一窝子人也不是个个好性,闲话自然不少。
汤黄芪与康大川关系不错,说的时候挑挑拣拣却还是说了不少。他说的事儿不独独有蒋金山摔到的事儿,还有蒋冲两口子偷懒耍滑的事儿,更有召娘被他家抱养的事儿。
康大川下学后先跟着他爹康大山赶了一段时间场子,又守了几年铺子身兼数职,既当少东家又当二掌柜的还当小二也是账房。单与康大海比,他是比不得康大还能说会道,比着同龄人或者镇上铺子里的小二却也不差。
康大川从汤黄芪口中听出点话音,就拿出守铺子看人眉高眼低的本领,话赶话地从汤黄芪口中得了不少话出来。
而这汤黄芪有点嘴碎,被师父和东家削得却还算有分寸,只说了蒋大垛家与他几个舅舅家吵起来的时候,提了召娘被抱养,却没说将大垛家当时是骂蒋氏一个出嫁女整日显摆自己,出嫁了还跑回来管娘家的事儿,是个多管闲事的。
召娘被康家抱养,频频被人说嘴,这里头少不了小妗子冯氏的功劳。她总觉得蒋氏只抱养了召娘回去养,没抱她家的芸娘回去养,自家吃了老大亏,时不时就要拿出来说一说嘴。一时跟人显摆她家有蒋氏这么个富裕的姑子,一时有暗恨她不给自己脸面将女儿甚至儿子也替自己养了。
康大川从药铺出来,勉强放松的面部肌肉就有些紧张下沉了,表情凝重地回到了自家铺子。
召娘正招待邻居,心不在焉地听人闲扯,看见康大川回来,还是那副表情,不由得心下疑惑,这是怎的了?莫不是外公不大好?可大表哥蒋友松没说多严重啊,只是她外公蒋金山上了年纪得养上一段时间,没到要命的程度啊?
当着客人,她不好张口问他怎么了。尤其这客人还是乡邻,身上本就跟装了八卦雷达一般,可以说一旦她张口问了,这些人铁定能八卦到日落时分还不愿意迈开腿回家去。
召娘不想家里的一点风声就弄得整条街都知道了,她故作无事地想回了后院,准备先淋凉皮。
蒋氏不在,她一个人又要烧锅又要将澄面放到铁盘子中,还要揭,的确不是个小工程。
召娘是淋了一盆澄面后,感觉又累又热的,便把灶腿里的柴禾用草木灰盖住将火隐下去,准备调两份凉皮端到前面铺子里,边吃边问她大哥康大川到底出了何事。
这会儿没客人了,康大川正在理货,看她端了凉皮出来,笑问道:“做好了?”
召娘将凉皮放在柜台上,吐了口浊气道:“哪能恁快,才淋了一盆,还有两盆半呢?我热得不行出来透口气,就调了点凉皮,我看着你洗把手再过来吃。”
康大川笑着应了话,去后院洗了手又洗了脸,凉快凉快才开始吃凉皮。
召娘已经吃个大半,也不讲究什么“食不言”,小声问道:“咋回事儿?我看你从药铺回来脸色不大好?”
康大川思忖了须臾,有点不想叫召娘知道他们的外公蒋金山是怎么摔到的,怕她一个女孩子家家的管不住嘴受不住秘密。
他虽然不姓蒋,但喊蒋金山一声外公,也算蒋金山的后人,听了那么狗血的摔到过程,只觉得满头黑线。
他们的外公蒋金山,可真是有点为老不尊了。
不,不是有点,是太。
你说恁大的人了,跟人打赌背王八还耍赖,又跟一群孩子闹上了,结果好了。自己倒了霉,还与老伙计家闹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他到底还是受不住召娘的磨,约略说了一些,却依旧叫召娘听得嘴巴张成了鸭蛋状。
召娘正要发表意见,就见连正兴匆匆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