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热闹得跟菜市场似的。

等康大山赶集回来，听说蒋金山出事儿了，而蒋氏还没回家，将牛车上的货卸了，带了一些召娘做好的凉皮带着两个儿子去蒋家庄，把人接回来。

因为康家有杂货铺子，如今又是晚上，家里头轻易离不得人，召娘身份也有些尴尬，所以才留在家里看家。

待蒋氏被康大山爷仨接回来，召娘看她脸色不好，而且一副哭过的样子。因为眼睛肿得跟桃子似的，一看就是哭的，声音沙哑得快说不出话来。

召娘吓了一跳，虎着脸问道：“娘，这是咋了？”

康大海黑着脸，将他听来的不知道经了几道手的消息，再加工后说给了召娘听。

召娘一听小妗子冯氏骂蒋氏，她就炸了。

她头发都要竖立起，瞪着眼睛冲康大海低吼道：“她那种人，谁给她的胆子？小舅舅呢？他也不管？他还是个男人吗？干什么吃的？”

康大海看她瞬间成了暴躁小兽跟他叫嚣，眨了眨眼睛，有些无辜地道：“小舅舅现在还没回家呢？”

召娘恨得咬牙切齿。

说实话，别看蒋冲是她小舅舅。她真是丁点也看不上蒋冲，觉得他这种人就不该成家有孩子。孬种一个，没屁的担当！

“其他人呢？”召娘不信蒋家半个人都没有，就那么看着蒋氏被冯氏骂。

康大海道：“上午外公的事儿，闹得舅舅家田里的秧都没好生插。都去插秧去了，家里头就外公，外婆，芸娘，庆官，咱娘，还有小妗子。”

“你还喊她小妗子，她算哪门子小妗子？”召娘听了康大海的解释，心道，怪不得冯氏能刚蒋氏的，不就看我外公起不了身，外婆又是个偏心儿子儿媳妇的，可不就腰杆硬了，嘟囔道，“她那脸皮子厚得跟城墙似的，一刀砍下去一个白印子的。算哪门子的小妗子？我以有她这种亲戚感到可耻！”

康大海拍她肩膀道：“不是外婆不出面，外婆也被小妗子气得心口疼得不行，现在也躺床上了。还是大外婆听说了，出面收拾的小妗子。大外婆说她要是再胡闹，就把她送回娘家去。大外婆说了，虽然分家了，她家是老大，话还敢说一说，理还敢论一论。谁家出嫁女这么懒，谁家姑娘骂没犯错出嫁了的姑子，说她没理占三分。”

康大海口中的大外婆就是蒋金山大哥的蒋金水的老婆。

召娘看着蒋氏被气得躺在床上嚷着心口疼，一想到冯氏的那诬赖样子，一点也没被康大海这解释给安抚的，反而心里酸得不行，十分想哭。

当女人多难，婆家娘家，事事得周旋周全。婆家人说你是外姓人，娘家人说你是出嫁女，遇到事儿就上门，不如意就骂人……真是什么鬼世道，狗屁人间啊！

召娘气得握紧拳头，嚎道：“别让我看到姓冯的。我管她是不是长辈，谁欺负我娘我家里人，我就打谁。气死我了！”

蒋氏状态实在太差了，仿若死了一回一般，一点精气神儿都没有。

康大山看他们兄妹三人都堆着屋里，影响蒋氏休息，催促三人道：“都出去忙吧，明日还有会乡下过节呢，都别堵在这儿。”

康大川要理铺子里的活，康大海就去帮忙了。

召娘不想出去，她想和蒋氏说说话，却没被康大山允许。

康大山温声对她道：“闺女啊，你疼你娘，你娘都知道了。她这会儿累了，你让你娘歇歇，把明日回乡下要准备的东西收拾一下，别明日走的时候又忙乱得跟什么似的。”

召娘心疼蒋氏，看她躺着不动，心里也明白蒋氏需要休息，便出去了。

康大山等召娘走了，这才出言劝蒋氏道：“别生气了。你又不是头一天才知道他两口子是啥人，跟那种人置气值不当。这话你自己也说过了，结果今个把自己气得差点背过去。你也真是，几十几的人了，跟那种人一般见识干啥？”

蒋氏心情正不好呢，听得他这话，腾地坐起来，怒视着他道：“你也觉得我多管闲事淡操心，活该是不是？你听了我用私房钱补贴我爹娘，心里是不是特别不好受？”

今日，蒋氏和冯氏扯旧事儿，扯出了好些细枝末节，或者不为蒋氏所知的事情。她得知她偷偷补贴给爹娘的钱，都叫爹娘补贴给兄弟了，还没落几句好。好似她补贴是应该的一般，心里正怄气呢，听了康大山的劝，就心里不是滋味，觉得康大山在笑话他。

两人扶持着过了十几二十年了，不说彼此互相了解几乎成了一个人，但是蒋氏心里想什么，康大山多少知道点。不就是觉得三个兄弟如今都成了一家子，怕待她爹娘不好，想替爹娘张罗，笼络兄弟。

可钱财这些哪有够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