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

“……我要是有这种亲戚，还让她上门？想的美，没进门就打断她的狗腿。”

“今个可是人家开业，就这么闹，这不是亲戚，这是冤家仇人还差不多。”

…

情势一下逆转，冯氏发现没了群众基础，没人站在这一边，不用蒋氏多说，也不管一双儿女了，推开人群，骂骂咧咧地跑了。

被推的人，“呸”了一口，骂道：“什么玩意儿。”

蒋氏再次致歉道：“大家伙也都不闲着，都散了吧。”

有好絮叨话好八卦的却立马走，围上来，面上是替蒋氏打抱不平，实际上却是委婉地打听康家这小吃摊今日开业如此兴隆收益几何。

蒋氏正含混与她闲聊，却听召娘喊她，忙借口回了院子。

召娘看着蒋氏道：“娘，就这么算了吗？”

蒋氏叹口气道：“不然，能怎么着？真把她休了，你小舅还能寻上媳妇？这么着，反正也不跟咱们一家子过。她日后再来，娘有法子对付她。”

召娘有些不乐意道：“就该狠狠教训她一顿，不然让人觉得我们太软，太好欺负了。”

蒋氏点点她额头道：“看你软软一个，说起话来恁硬气。不是娘太软叫人欺负，这不是还有你外公外婆在呢。再气，也得为了你外公外婆且忍一忍。娘跟你说，就算是让你小妗子叫娘家人，也不该咱家去。娘一个出嫁姑娘，一个做姑姐的，替你外公家寻亲家，这说出去，只会叫人笑话。”

召娘也知道这是尘世间人情世故的路数，但是不能快意恩仇，心里还是有些不痛快。她低声道：“叫我哥去外公那边说一说，她总这么闹也不是个办法。”

蒋氏拍拍她的脑袋道：“这事儿你别管了。”

蒋氏心里想说的是，若是她爹蒋金山是个能立威，管得住儿孙的，怕不会闹到今日。那日那么一闹，蒋氏也眼明心亮起来，可在亲情的旋涡里，有些事当真不好做抉择。弄不好，就是好心办歹事儿，你成了别人口中的坏人。

蒋氏如今也收心了，更多地是想顾着自己这个小家，爹娘那边尽义务能孝顺就孝顺，娘家的事儿少掺和。

召娘看蒋氏搪塞自己，也只得忍了，不高兴地应了一声：“那好吧。”

闹起来的时候，谢婶子一直没出面，着实怕蒋氏难堪。这会儿看冯氏走了，也听了蒋氏教育召娘的话，喊了召娘过来，低声道：“你可别不听你娘的乱来。这亲戚里的事儿，最难处。吃点亏就吃点亏，坏了名头，叫人嚼一辈子的嘴。”

召娘想说，总不能怕人嚼舌根，就不出这口气了吧。

当然，这只是思维方氏的不同，大家的目的都是解决问题。蒋氏方法是不让自己深陷泥淖，选择了克制和放任的方式，而召娘则选快刀恩怨的方式。

于当下的召娘来说，她还不太适应生活一团乱麻不够舒心的日子，因为爹娘兄弟实在太顾着她了，将她照顾得很好。然而多年以后，她才知道尘世世俗的幸福，江湖那一套快意恩驰似乎并没有太多用处，常常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做人最主要的是开心，让开心更绵长更持久的方式，是站在道义的一方，学会自我调解。如果用了阴暗的心思获得了快感或者胜利，总免不了叫人心里不踏实。

哄好了召娘，谢婶子又来劝蒋氏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这是娘家人，总归不是一个村，见面也是有时候的。我家，那才是烂泥坛子。”

蒋氏听着谢婶子这同命相怜的劝慰之词，忍不住掉眼泪跟谢婶子诉苦道：“碰上这么一个弟弟和弟媳妇，你说我能咋办？啥事儿都是跟你论蹲着来，不如意就瘫着，全听不懂人话。我也不怕她占便宜，好吃懒做到没治了。哎，不说她了，说起来我心里就一股子气。早先你家提那事儿，你兄弟他不同意呢。”

谢婶子正沉浸在两人营造的唉声叹气里，忽地听到蒋氏这般说，有些不解地问道：“可是有那些不如意？我跟你说，我大姑姐可是一再嘱咐我们，要叫上你家。你家这辣条子，她也看上了。”

蒋氏不好跟她说，康家有意将辣条子方子给许家，怕多一个人知道，叫人以为许家占他家方子，传出些不好的流言来吃累了许家。

她委婉地道：“辣条子，你兄弟另有打算。这个真是不好意思。凉皮子，你家要是准备在脚店放的话，这个你兄弟应该会同意。”

谢婶子一听蒋氏这话，拿眼看她道：“到底咋个打算的？你也跟咱说说，我好回去跟孩子大姑姐说道说道，不然她有个拿眼冷我了。”

蒋氏心里郁结着一股气，听谢婶子这么不依不饶地追问，心下更是烦躁，却还是耐着性子解释了一番：“前些日子，召儿说她一个人忙不过来，我想请人的，你兄弟没让请。具体咋打算的，你兄弟也没说，我也不大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