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天棋跟着沙贼们到了沙贼的据点,大门是用人的头骨垒起来的,上面有两个大字:风宿。看着密密麻麻的头骨,彭天棋不禁打了个寒颤,秃鹫们在这上方盘旋着,听那个云州来的沙贼说,这个寨子建立的时间非常久,各国各州的消息灵通的很,就连北方陆蛮的消息和南方他们也略知一二。
沙贼:“彭将军,别看我们平日里都是几十个人,其实这寨子里有五万多人呢。”
彭天棋:“五万?竟然有这么多人,对了,你叫什么?”
沙贼:“小人叫刘铮。将军,还请您隐瞒身份,不然小人没法交代。”见彭天棋点头,刘铮这才推开了大门,寨子里流露着一丝阴冷的气息,里面有老有少,残缺断臂的人也有不少数,随后,彭天棋被安排在跟一个孩子同屋。
那孩子倒不怕生,先跟彭天棋做了自我介绍,“叔叔,我叫上官谦陌,跟你一样是轩国人。”
彭天棋:“你怎么知道我是轩国人?”其实彭天棋心里清楚,天乐人和轩国人作息方式和日常习惯很不一样,这对成年人来说尚且不难,同样的,对一个孩子来说,也不简单。
上官谦陌:“从你一进门我就认出来你了,你是攻打陆蛮的将军。”
彭天棋:“想不到在这里还能看到邸报。”
上官谦陌:“当然不能,只是我看到外面有人拿着邸报过去了。”
彭天棋看了看,最近的守卫也三十步开外,虽说行动速度不快,但是看清邸报上的字未免太不可能了,彭天棋没当回事,望着寨子里的守卫们,内心有了新的想法。
上官谦陌接着说:“整个风宿有四万七千五百六十一人,武装人员有三万三千人。”
彭天棋扭头看向上官谦陌,这回仔细端详了一番,这个小孩虽然蓬头垢面,但眼睛很明亮,如果好好打理一番,必然是哪个达官贵人的孩子。
彭天棋:“你是谁?”
上官谦陌愣了一下,仔细想想也确实,毕竟站在他面前的是彭天棋,他站到彭天棋身边,仰着头看着彭天棋说:“我叫上官谦陌,陆蛮人。”
彭天棋望着这个孩子,心里有些震惊,他竟然是陆蛮的人,跟他战场上遇到的蛮人区别太大了,陆蛮人骁勇善战,精壮无比,擅长骑术,所以没有国家敢招惹,也被称之为“无人能敌”的铁蹄国家。但是眼前的孩子,没有一点符合陆蛮人,他瘦小,有头脑,还有一双善于观察的眼睛。
彭天棋:“你什么时候被关进来的?”上官谦陌坐回到草垛铺上,一种非常失望的语气说,“那时你们攻打陆蛮,我们村子身处边境,毫无预兆的被你们占领,父亲死在你们手下,母亲带着我跑了出来,遇上了这伙人,那时我还小,才两三岁,说来可笑,我还算是这活沙贼带大的。”
彭天棋的记忆再次错乱了,眼前这个少年怎么看都只有七八岁,而自己攻打陆蛮的时候是今年刚刚发生的。如果这孩子脑子没问题,那么说明轩国五年前也进攻过陆蛮,可是晟轩宇说过这次轩国和陆蛮是第一次交战啊
“轩国还有很多事情是你不清楚的。”董天泽的话再次出现在彭天棋的脑子里,彭天棋转身问上官谦陌:“如果出去了,你想干什么?”
上官谦陌:“我要查明一切的事情,查明一切的真相,改变这一切!”
彭天棋若有所思,他想不到这是个孩子说出来的话,但他也仅仅是附和着说:“嗯,好。告诉我这里的首领是谁?”
上官谦陌:“嗯?将军不是要回轩国的吗?”
彭天棋:“我如今已经是囊中之物,怎么可能会把我放出去,只是答应了一个弱智和一个脑瘫要肃清沙贼而已。”
上官谦陌兴奋的站了起来,又跑到彭天棋身边,开始给彭天棋详细介绍他所观察的一切,而此时天色渐晚,董天泽孤身一人出了天乐,满脸怒色。
下午公主回来后郁闷了好久,终于她跑到董天泽的将军府,委屈地跟董天泽讲了彭天棋和沙贼的事情后,董天泽笑了笑,仿佛这一切都在自己意料之中,而公主更委屈了。
忽然一个人给董天泽交了一封信,信上是夏战叶亲自送停战信后遇害的消息,上面还有夏战叶随身带着的虎符印,但语气却不像夏战叶,董天泽看完之后面色凝重,吩咐宫女带公主回去休息后,自己一个人冲出了天乐。
上官谦陌大概介绍了一下,彭天棋听后,脑子飞速运转,一脚向门把手踹了过去,一连几脚,濒临烂掉的锁把哪抵得住,直接断开了,几个守卫围了过来,三十步内的距离,彭天棋从旁边的桌子下抄起一张板凳,向最先冲过来的人砸了下去,那人避闪不及被敲懵了。
上官谦陌:“武器们应该在二楼,彭将军的武器应该也在,但要从外面上去。”上官谦陌提醒着彭天棋,彭天棋捡起守卫的刀挥砍起来,几个守卫立马成了他的刀下亡魂,他提着刀一连砍烂其它囚房的锁子,但却没人出来。
他们惊恐着看着彭天棋,有的甚至跪在地上求他不要把他们放出来,这时他才知道,囚禁他们的不是这破旧不堪的牢门,而是出逃的后果,上官谦陌跟他提过这里的囚犯很惧怕寨主,但这种程度很显然已经出乎了他的意料。
但彭天棋管不了那么多,带着上官谦陌跑到门口,迎面撞上了风宿二当家,重恭。
重恭长相丑陋,举着彭天棋的剑对着彭天棋,嘴里含着东西说话不清不楚,彭天棋没听懂他说什么,大概意思就是要跟他打,彭天棋一个箭步,挥刀向重恭打去,重恭满脸惊慌,没反应过来,手中的剑已经被打掉了,他吐出嘴里的东西,冲着彭天棋喊道,“我说,等我大哥回来,让他跟你打,你干嘛?”
彭天棋:“你大哥?你大哥去哪了?”
重恭:“我大哥带着近三万人夜袭天乐,等他回来,必取你狗命!”
彭天棋:“天乐?回来的怕不是天乐那弱智元帅。”
重恭:“天乐的元帅已经被我们引开了,五个老将三个是我们的人,天乐拿什么跟我们打,等着吧,你一定会死在我大”重恭话没说完,就被彭天棋斩杀了。
上官谦陌:“彭将军”
彭天棋转头强忍怒气,缓缓从嘴里跑出来几个字,“从这里,到天乐,需要多久?”
上官谦陌:“如果是一人骑着快马,一个时辰就能到,但是我知道一条近路,半个时辰就到了,如果是他们万人行军,要三个时辰。”
现在出发还来得及!这句话彭天棋笃定着,他举剑踹门出了地牢,看到守寨的三百余人举着兵器看着他,他转身回去,三百余人想一拥而上,又突然撤回原位,只见彭天棋把二当家重恭的尸体扔在地上,挥起剑对着三百人喊,“你们二当家现在就在这里,成千上万的陆蛮人老子都不怕,老子会怕你们区区几百人?”
彭天棋想起上官谦陌看过邸报,也记得那个刘铮跟他说过的话,所幸死马当活马医。
刘铮:“彭将军,我们没办法啊”
彭天棋这时才看到,留下的这几百人身体都有些残缺,有些人甚至是新伤。
彭天棋:“拦不住我,你们会怎么样?”
刘铮看了看身后这群人,握紧手中的兵器,“会死!”
彭天棋:“那你们就不怕被我杀死吗?”刘铮叹了口气,跪倒在地上,几个人接连也跪了下来,有些跪不了的,就低下了头,他们闷不做声,刘铮含着泪说,“将军,那寨主来头不小啊,他是天乐的上任元帅,孙钱桦。我们也是被逼无奈,反抗的不是被剜去一个眼睛就是卸一条胳膊或者腿,我们的命,我们的一切都在他手里,我们真的怕了啊!”
彭天棋:“刘铮,你当沙贼之前是做什么的?”
刘铮:“小人只是轩国到天乐经商的一介草民,之前我也想跑,但是,但是我”说到这,把左手露了出来,五根手指全部被砍断,手掌也被掏了个大洞!彭天棋怒了,他握紧手中的剑,大声对那三百人说,“你们的命从来没有在孙钱桦手里,你们畏惧他,是因为从来没有想过面对他,遵从自己的意愿,让自己不枉做人!现在,我就要去天乐杀了孙钱桦,信我的话,就给我让出一条路,备一匹快马,不信,就做好必死的觉悟和我一战!”
只见众人缓缓起身,环顾周围,刘铮大哭着,对着人群喊,“快给彭将军让路备马!快啊!”
彭天棋走过人群,上官谦陌接过一个左眼裹着纱布的姐姐手中的马,姐姐虽然跟他一样蓬头垢面,但也很好看,她硬挤出一抹微笑,让上官谦陌很不舒服。彭天棋走到一半,后面突然出现嘈杂声,是孙钱桦留下的几千沙贼!
彭天棋转头想与之一战,却被几个人拦住,“彭将军赶快上马!杀了孙钱桦,为我们报仇!”
彭天棋犹豫不决,那几个人跟着三百人一起冲了过去,兵器被打掉了就用自己的身体抱上去,到死都没有松开。在众人的催促下,彭天棋快步上马,带上了上官谦陌,咬紧牙关出了寨子,上官谦陌扭头看向刚刚的姐姐,她被人扭到在地,几个沙贼撕扯着她的衣服,或许她之前会顺从,但这次她用自己那双瘦小的胳膊使尽全身力气去反抗,跟她同样遭遇的还有其它几个女人,身旁几个大叔大哥想去帮忙,却被乱刀斩杀,出了大门,刘铮声嘶力竭地喊了一句,“彭将军,替我们报仇!”后,他关上了风宿的门,在即将关上门的那一刻,上官谦陌瞟到了地牢里的人也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