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视线都在为首的画舫之上,没有人注意到这漫延数里的江面上,隐没在一众大船之中一个小乌篷船。
“少主!”面色冷厉的男人冲着面前的黑子女子弯下了膝盖。
叶千羽并未让他起身,勾了勾唇角,看了看自己的右手,漫不经心道:“卫夜啊,你真敢过来。”
“少主传唤,属下不敢不来。”男人低下了头颅,态度还算恭敬。
叶千羽挽了挽自己的衣袖,右手臂上那狰狞的疤痕尚未好全,即使是上好的灵药,也不一定能保证日后不会留下痕迹。
“这伤——”叶千羽点了点自己的手臂,“我不和你计较。此番,我找你,是想问,谁允许你轻易接皇家的命案的?”
面前的女子神态如常,甚至连语气都没有丝毫变化,但卫夜,却起了一身冷汗。
“属下知罪。”
“不,你不知!”叶千羽冷笑,挑起了卫夜的下巴,“卫夜,我唯一的护法,你的职位甚至比花迟和月灵还高上几分,但你就是这么回报师父对你的信任的?你的能力,在遇到司命之后,是不是都喂了狗!”
“属下惶恐。”卫夜并未反驳,只是认罪。
“如果,她真的杀了我怎么办?”叶千羽嗤笑一声,坐回了椅子上,“这吴越门,你担起来,还是干脆让她做少主,甚至下一任门主?”
卫夜脸上有些为难,不过还是答道:“她没那个本事。”
“没那个本事你就任由她胡闹?”叶千羽呵斥道:“你提拔下属,任人唯亲,我不在乎!你帮着你的小情人暗杀于我,我也不在乎!但是卫夜,我告诉你,吴越门是我的底线,如果你不能管好她,再有下次,我动手杀了她,你也怨不得别人。”
卫夜咬咬牙,在叶千羽毫不掩饰的杀意之下,挺直了腰板,道:“接这些单子,不止是司堂主的意思,属下,属下也有份。”
叶千羽嗤笑:“行,你们要是不同意我的想法,我也不介意,毕竟,师父建立吴越门,是为了给大家一个家。但是,以后皇城内的事儿,谁接的,谁亲自动手,别浪费我吴越门的力量!只要你自己来,像花迟这样,死了,也怨不得别人!”
“属下……”一边的花迟想要开口,叶千羽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道:“你闭嘴!回去了,自己领罚!”
花迟不敢说话了,委屈的站在了月灵身边,还不忘瞪了卫夜一眼,就是这个人,就是他,本来少主没打算罚自己的。
卫夜此时没心思理花迟,只低头道:“属下明白了,只是……只是,属下还有事要问。”
“你说。”
“少主和萧世子,是何关系?”男人对上叶千羽的视线,“为何因为一个外人,动了自家的兄弟?”
“你们家的!”叶千羽毫不客气道:“萧瑾是吧,你们调查的时候应该发现他身边有个男的吧,那是知微楼楼主。就算没有君无忧,我亲自出手,也不见得动的了这个男人!”
停了下,又补充道:“不过这事儿,确实是我主动的,萧瑾,是我男人。”
卫夜一惊,继续认错道:“属下该死。”
“不,你不该死。”叶千羽轻声提醒,“毕竟,你死了,咱们的司堂主,也活不长了。”
“少主恕罪。”
叶千羽没心思听他翻来覆去这几句话,摇摇头道:“行了,你起来吧,话我说了,说到做到。今儿个是中秋,把你留在这里,是我的错,一起赏个月吧。”
“谢少主。”说完,站到了一边,一言不发。
叶千羽叹了口气,卫夜是个人才,不然也不会居于护法之位,只是,他的枕边人,是在愁人。
几杯酒水下肚,见叶千羽神色好了些,花迟摸到了她身边坐下,笑嘻嘻道:“少主啊,这只赏月,您不打算赏我们杯酒水、吃个月饼什么的吗?”
叶千羽瞪了他一眼,但花迟耍无赖,继续笑嘻嘻的,叶千羽也无奈了,“行了,你们也都坐吧,随意。”
“好嘞!”花迟拿了她一个糕点,月灵也自顾自找了个地方坐下,就是卫夜,犹豫一会儿,才慢腾腾坐下了。
船上气氛终于缓和了些,夹杂着外面热闹的人语之声,甚至还有些温馨。
然而,正当卫夜犹豫良久,终于拿起花迟推过来的一枚精致的糕点的时候,周围突然乱了起来——
“刺客,有刺客——”
“抓刺客啊……”
一瞬间,嬉笑怒骂之声,全部变为惊恐的惨叫之声,你推我搡之中,甚至还能听到被踩踏的惨叫之声。
江面之上,如同一锅沸腾的粥,什么声音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