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月色冷淡,偶有微风从窗外溜进来,覃魏然眉头有些微蹙地站在阳台上看着窗外的灯影交错。
张叔最终还是跟当年辜负了的人重逢,兜兜转转,曾经错过的那些都可以被原谅,他以为他有错,所以在赎罪,而那个她,也从未怪他,反而无怨无悔地等他二十几年。
重逢是这世上最美好的事情,可是他的父亲,却永远永远都不能跟母亲重逢。
如果不是因为她的出生,他肯定是一个温柔极了的男人。
“然然,跟你说件事儿,要是这几天见着彭少棋你躲远点,别被他影响了心情。”顾满城从浴室出来,敞开衣衫带着一股慵懒的气息枕在沙发的边缘。
手里拿着毛巾,偶尔往头上擦两擦,本来是想吸引覃魏然的注意,却见她站在外边半天不给他回应。
“然然?”顾满城喊了两声,发现了不对劲后将毛巾丢在沙发上就往她那走去,“发生什么事儿了?”
掰过她的肩膀,顾满城满眼心疼,她这表情,像极了在满城时受了打击的样子。他停止了问话,托着她的脸颊抵住她的额头,偶尔亲昵地亲吻她的眼睛,仔细又认真地哄着她。
终于,她眼眶里隐忍了很久的眼泪从眼角滑落,沾湿了他的手,疼在了他的心坎里。
“我爸,是个可怜人。”覃魏然有些无力,抬起手臂圈在他的腰上,缓缓靠向他的胸膛。
硬邦邦的,温热温热的,充满了安全感。
顾满城了然,不知道为什么却是松了一口气。覃向铮的事情对她来说是很难过去的坎,但他现在足够了解覃向铮,也学会了怎么介入他们父女之前。
“我好像不该任性的,可是以前他那样对我,我只能反抗。”嗓子有些哑,带了点哽咽,又没完全哭出声来,可这心里,却难受得慌。
“我知道,不怪你,不是你的错。”顾满城轻声哄着她,看她难受,他也不好受。
只是已经好久不见她想这件事情,今晚突然这样,肯定是白天发生了什么事儿。顾满城只是猜测,并没问出来,直到怀里人渐渐有了困意后才将她捞起走向卧室。
嘤咛了一声,覃魏然处于眼神耷拉的状态,腾空的双脚晃了两下,似乎有些抗拒。
“乖,不动,我陪你在床上躺着。”顾满城哄着她,将她放在床上后也跟着钻了进来。今天天气本来就带点凉意,加上开着冷气,触碰到床的那一刻覃魏然就缩起了腿,等到顾满城躺下后便主动钻进他怀里。
顾满城弯着眉眼,眸子里藏满了柔情,今晚的顾太太,倒像极了顺从又乖巧的小乖猫。
她只是闭着眼睛,并没睡过去。
偶尔,还会听见她哽咽的声音。
“张叔跟夏阿姨明早就去民政局办手续了。”覃魏然声音有些低沉,老老实实地将事情跟他说。
“嗯。”顾满城轻声回应,等着她的下一句。
“寻原都有爸爸了,可是我永远都没有妈妈,我爸他,也不会等到她回来。”呜咽声一抽一抽的,覃魏然右脸贴在他身上,时不时把眼泪鼻涕全蹭在他身上。
“你还有我。”顾满城突然就不知道该怎么哄了。
“可是寻原也有姚格子。”
“……”想了好久,顾满城也没想到该怎么接下一句,这些事情,作不了对比。
“寻原比我幸运多了。”覃魏然像是自己缓了过来,眼泪也止住了,气息也跟着平稳了许多。
“你也比我幸运多了。”顾满城手臂使劲儿,加重了力道将她搂得更紧,“我的爸爸也永远不会回来了,我也没有爱我的妈妈,可是你有,你有爱你的爸爸。”
“爱我的……爸爸?”覃魏然眼里多了一层雾,她分不清,也无法去领悟覃向铮对自己的爱是怎样的。
她心里的覃向铮,永远都是那个严厉又刻板的模样。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对比让自己好受了一点,覃魏然回过神,反倒心疼起顾满城来了:“难为顾先生,牺牲自己来哄我。”
“嗯,知道心疼我了?”顾满城叹了一声,总算把人给哄好了,起身打开灯,在覃魏然眼下露出一大片白皙的肌肤。
这个妖孽男,肤色跟她的不相上下。
只是那赤着的胸膛上,像是有些水渍。
覃魏然见着了,有些尴尬,那可能……是她的鼻涕眼泪。
“你要重新洗一遍澡么?”覃魏然揉了揉眼睛,悠悠问了他一句,被哄好了,心情也不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