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9·悄悄问圣僧,女儿美不美(1 / 2)

———吴邪视角———

我在断断续续的梦里又见到了阿莫。

她坐在我床边,念了一会儿我的笔记,然后无聊的晃着脚,开始唱《女儿情》。

……圣僧?御弟哥哥?

感觉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暴露了。

我从那一刻开始怀疑这是现实而不是幻境。因为这种迷之操作是我想不到,但是她可能真的会做的。

我准确的在第三十天真正清醒了过来。

因为躺了太久,我不敢直接从床上坐起来,只是试探性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

伤口愈合的应该不错,我没有直击颈动脉的感觉。

很快,有人发现我醒了。

这里真正的康巴洛人已经很少,他们应该是安排了人日常照料我,见我醒了也不惊讶,一套熟练的流程之后,我就基本摆脱了藏海花带来的麻痹疲软的感觉,能够下地行走了。

因为喉管还没有完全长好,藏医叮嘱我这几天尽量少说话,否则破锣嗓子可能伴随我下半辈子。

我只好打手势问他们,有没有其他人到这里来。

是的,我没有十成的把握。

我对她从来都没有十成的把握。

我考虑过很多种可能性,包括阿莫提着砍刀要来阉了我就此和我一刀两断,或者她泪眼婆娑见到我就投入我的怀抱。

但是此时此刻,她腮帮子里鼓着麻森机敏又娇憨的模样生生把我拖回了十年前。

我想起第一次在西沙船上见到她,她吃着零食看到我进来也是这样一愣。

我的心脏开始不争气的跳动。

没必要吧,我心想。老鹿乱撞?还是从本能上感觉到一丝心虚和紧张?

无论她说什么,我都准备好了。

阿莫睁着大眼睛看着我,仿佛差点被噎住,连拍了几下胸口才埋怨道:“他们怎么不第一时间告诉我你醒了。”

我一时间没有感觉出她是用什么感情说的这句话。

但是依然能够判断出,她恢复了记忆。

阿莫本身不是特别感性的女孩子,而且智商也足够推断出之前发生的一切因果关系。

看我如今三腿具在,在我未醒来的时间里,她应该已经平复了自己的心情。

“这么着急起来干嘛,还不能说话吧?”阿莫面对我的时候目光侧到了一边,语气礼貌又温柔。

这客气劲儿,我倒抽了一口气。

我倒是宁可听她说“御弟哥哥,你睁开眼看看我呀,我不信你两眼空空。”

不过,这种见面确实是很尴尬的。

一方面尴尬过去的经历,一方面尴尬未来的相处。

总归要有人打破这种尴尬。

胖子很擅长这个,他和我说追媳妇得不要脸,你拿出当年追小哥进长白山的执着就行了。

我骂他说这能是一回事吗,而且你看小哥他理我么。

胖子说你这样这样那样那样,转而又叮嘱,要是阿莫上来就表明态度既往不咎,那你可得重新追人家。

“既往不咎”,说到底是个很玄妙的态度。

我太了解那种“他们都知道但就是不告诉我”的心情了。

当初闷油瓶一走了之,我的几乎是花了一两年才从打击中恢复过来。即使知道了真相,想要不产生一点怨怼也是很难的。

更何况关系越亲密,越会感觉到愤懑。

解清清在这里的安排算无遗漏,但是阿莫恢复记忆醒过来以后又会怎么看待这件事,怎么看待她过去的那七八年时光。我并不知道。

所谓的既往不咎,其实是“我承认我所做,原谅你所做,我没法补偿,你也不要补偿我”的一种自我封闭式保护。

过去阿莫也这样做过,所以无论我怎么找她她都会在某一时刻不告而别。

没事。想通了我倒是略微松了口气,反正现在人在我身边。

害羞就害羞吧,来日方长。

思毕我就走上前去,顺着她的意思坐下,牵过她一只手写道:“我没事,再过一两周就能完全好。丫头……”

她被我拉着手,整个人有点僵直。

我还没写完,阿莫忽然把手缩了回去,然后翻出纸笔给我,说:“我……我手有点冻麻了……”

这下换我愣了一会儿。

虽然听起颇为不要脸,但这确实是阿莫少有的拒绝我的举动。

我想了想,提笔写字问她,还有没有哪不舒服。

“……我的记忆只恢复到从蛇沼出来,”半晌她才说,“我看了你的笔记,后面我跑了。”

我算了算时间,和之前猜测的差不多。

自从开始接近这个世界的真相,我就愈发明白阿莫存在的不合理。

但世界的运作并不是毫无规律可循,否则她也无法用这种方法恢复记忆。但剩下记忆的缺失与其说是物理性的,我更倾向于是一种规则。

就像张家人,长生不老的代价是失魂症。

这个世界利用了自己的规则,抹掉了解清清存在的全部痕迹。

这也是我没有记录下解清清的原因。我感觉和她有关的任何东西都可能引起不好的反应。

唯一仅剩下的一件,在墓园的角落长眠于地下。

“不要紧,本来我还想不要冒这个险,”我一边写字一边想摸口袋,但马上意识到自己没烟可抽,“或者至少等我醒了再开始。”

“其实我本来也没太在意,”阿莫低头盯着地板发呆,“就是还挺好奇你之后打算怎么办的。”

她歪头看了看我,“我在汪家的身份还有用么?”

想屁呢,我心道,有用老子也不可能送你去。

“用不着你出马。要是真好奇,我可以带你认识一位小朋友,”我继续写道,“虽然那小子脾气很臭,不过他在汪家的任务应该差不多完成了。”

阿莫眨了眨眼,“……黎簇?”

她又知道了。不过她和沈琼的关系不错,那俩小孩儿一个学校的,知道也不奇怪。

阿莫和我并排坐着,始终保持着一个“朋友”的距离,转而又问黎簇有什么特别的让我选中了他。

有些地方像我。

我下意识想回一句。然而仔细一想,这丫头现在不承认是老子的女人,那我何苦给她介绍比我嫩的小鲜肉?

也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自己手没嘴快。

“有些天赋,是一个被我拖进来的局外人。”我写道。

阿莫点头,那表情很明显是在思考什么。

我几乎一眼就能看出来,她正在进行心里斗争。

斗争什么?是否继续在这里待下去,是否接受我半虚半实的邀请?

是否愿意,和我……

我的精神状态一直不算好,从醒来就一直克制着,所以看到她这个态度,一种很诡异的愤怒和控制感一下子涌上心头。

过去几年,我能用变态的自制和冷静让这种能量达到平衡。

但刚刚看着她的脸,我几乎是眼前发红。

“你喜欢他么?”她忽然问。

以前说男人会为了女人发疯,我信的并不深。总以为是决策性的发疯。

如今脑子里真的仿佛摔了几个二踢脚,半晌才深呼吸平复下来。

“这是计划,不带感情。不过某种程度上,也算喜欢吧。”

虽然另一种程度上,我也厌恶他和过去的我处在相似的处境。

阿莫看着那行字,并不看我的脸。

我忽然觉得不太妙。

她是个小姑娘,我不该要求她理性看待我的每一句话。我也不该带着那么不对的情绪回复她。

然而阿莫已经点点头,起身对我道:“我去给你温点酥油茶。”

我坐在床边,顾不上嗓子,伸手想叫她。

可她已经走出去了。

我揉了揉眉毛,正打算起身往外追,忽然发现阿莫倒退回来探头。

“对了,”她眨巴着眼睛,“你头冷不冷,要不要毛线帽?”

———

黎簇睁开眼睛。

他正在一列开往杭州的火车上。

一周以前,他在汪家大本营的河边钓鱼,实际上是用黑光灯查看吴邪写在自己身体上的地理知识。

因为汪家人的突然到来,他迫不得已把黑光灯打入了水中来转移他们的主意。

在汪家人“农夫”把灯捞上来的同时,黎簇发现灯裂开了。

黑光灯里的惰性气体和汞泄露了出来。

就在汪家人离开过后那几秒的时间里,有一个东西把他无声的拉进了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