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瑞卡感到双脚碰到了坚实的地面,一切重又清晰起来——
她站在查理旁边,置身于空荡荡的门厅里,一束金色的阳光从敞开的前门照在地板上。她急忙扭头看着查理,沙漏的链子似乎都勒进了他脖子上的皮肤里。
“查理,这是——?”
“进来!”他抓住瑞卡的胳膊,把她拖到一间杂物柜的前面,打开门把她推了进去,让她躲到水桶和拖把中间,自己也跟了进去,关上了门。
“这——怎么——查理,怎么回事啊?”
“我们在时间里倒退了。”查理小声说,在黑暗中把链子从脖子上取了下来,“倒退了三小时……”
瑞卡摸到自己的大腿,狠狠掐了一把。好疼。这似乎意味着她不是在做一个离奇的梦。
“可是——”
“嘘!听!有人来了!我想——我想可能是我们!”
查理把耳朵小心地贴在柜门上。
“脚步声从厅里走过……嗯,我想就是我们正往加略那儿去!”
“你是说,”瑞卡悄声问,“我们既在柜子里,又在外面?”
“对,”查理的耳朵仍然贴在门上,“我肯定那就是我们,听起来不超过三个人……我们走得很慢,因为躲在隐形套装里——”
他停住了,仍然专心地听着。
“我们走下台阶了……”
查理坐到一个倒扣的水桶上,神情万分紧张,但瑞卡还有几个问题要问。
“你那个沙漏是从哪儿弄来的?”
“它叫时间转换器,”查理小声说,“返校的第一天我从波若教授那儿拿来的,这一年里我就是靠它上了所有的课。波若教授让我发誓不告诉任何人。她给魔法部写了好多的信才为我申请到一个。她必须向他们证明我是个模范学生,而且绝对不会把它用于学业以外的事情……我把它倒转,然后就可以重过一段时间,所以我能在同一时间上好几堂课,明白了吧?可是……瑞卡,我不知道伊浮列敦要我们做什么。他为什么叫我们倒转三小时?这对野狼又有什么帮助呢?”
瑞卡瞪着他在昏暗中的面孔。
“一定是在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他希望我们去改变,”她缓缓地说,“发生了什么呢?三小时前,我们正朝加略那儿走去……”
“现在就是三小时前,我们正在朝加略那儿走去。”查理说,“我们刚才听到我们出发了……”
瑞卡皱起眉头。
“伊浮列敦刚才说——刚才说我们能够挽救不止一条无辜的生命……”她突然悟到了,“查理,我们要救巴克比克!”
“可是——那对野狼有什么帮助呢?”
“伊浮列敦说——他说到了那扇窗户——巴拉巴普办公室隔壁的窗户!野狼就关在那儿!我们必须让巴克比克飞到那个窗口,救出野狼!他可以骑着巴克比克逃走——他们可以一起逃走。”
瑞卡依稀看到查理的脸,他似乎因紧张又或是惊喜而微微颤抖着。
“要是能办成这件事而又不被人发现,那可真是奇迹!”
“但是,我们必须试试,对不对?”瑞卡说,站起来把耳朵贴到门上。
“好像没人了……走吧……”
她推开柜门,门厅里空无一人。他们尽可能轻手轻脚地冲出杂物柜,跑下石阶。树影已在拉长,禁林的树梢再次被镀上了金色。
“要是有人朝窗外看——”查理抬头看着身后的城堡,紧张地说。
“快跑,”瑞卡果断地说,“一直跑到林子里,行吗?必须躲在树或别的什么东西后面,观察动静——”
“好吧,但从温室绕一下!”查理气喘吁吁地说,“要避开加略的前门,不然我们会看见我们的!我们现在应该已经在加略的小屋附近了!”
瑞卡撒腿跑了起来,一边还在想他的话是什么意思。查理紧跟在后面。两人穿过菜园奔向温室,在那后面停了一下,然后又跑了起来,全速绕过疯狂打人柳,冲向黑黢黢的禁林。
在树影的掩护之下,瑞卡转过身,几秒钟后,查理也气喘吁吁地赶到了。
“好,”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们要悄悄跑到加略那儿……注意隐蔽,瑞卡……”
两人悄悄在树丛中穿行,沿着林子边缘往前走。当他们看见小木屋的前门时,听到了敲门声。他们迅速闪到一棵大橡树后面,从树干两边探头窥视着。
加略出现在门口,脸色苍白,浑身发抖,四下寻找敲门的人。
瑞卡听见了自己的声音。
“是我们,穿着隐形套装呢。让我们进去把它脱下来。”
“你们不该来的!”加略小声说,他退后一步,然后迅速关上门。
“这是我们做过的最奇怪的事。”瑞卡兴奋地说。
“我们往前挪挪,”查理小声说,“得离巴克比克近一点儿!”
两人蹑手蹑脚地穿过树丛,终于看见了那头紧张不安的鹰头马身有翼兽拴在南瓜地的围篱上。
“现在?”瑞卡悄声问。
“不!”查理说,“如果现在就偷走它,委员会的那些人会认为是加略把它放跑的!必须等他们亲眼看到它拴在外面之后!”
“那我们就只有六十秒钟左右的时间。”瑞卡说,她开始觉得这是不可能的。
这时,小屋里传出瓷器打碎的声音。
“是加略打碎了奶罐,”查理低声说,“我马上就要发现咕咕了——”
果然,几分钟后他们就听到了查理惊讶的叫声。
“查理,”瑞卡突然缓缓地说,“如果我们——我们直接跑进去抓住尖嘴凯希——”
“不!”查理恐惧地小声说,“你不明白吗?我们是在违反一条最重要的魔法规则!没有人可以改变时间,没有人!你听到伊浮列敦说了,如果我们被人看见——”
“我们只会被我们自己和加略看见!”
“瑞卡,你想想,如果你看到自己冲进加略的小木屋里,你会怎么样?”
“我——我想我会以为自己疯了,”瑞卡说,“或者认为是什么黑魔法在作怪——”
“对啊!你会弄不懂的,你甚至可能袭击你自己!你不明白吗?波若教授跟我讲过巫师篡改时间后发生过的可怕事情……很多人误杀了过去或是将来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