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惊奇的是薛鱼儿了。

她听出来秦禹修的意图，是要洗墨回来处理妻小。

洗墨眼中闪过痛色，倏地跪下，“砰砰砰”地给秦禹修磕了三个头，“小的去去便来，来陪您。便算鬼域路上，也让小的陪着您，下辈子，小的还要奉养您！”

虽说是敌手，薛鱼儿看到他这般，内心或是有所震动。

如果此时胜败反过来，生怕这般悲壮的，便要是她和月见宝儿。

想到这里，她又光荣自己吃饱，全家不饿，死了也能闭上眼，无忧无虑。

秦禹修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负手而立，久久都没有说话。

薛鱼儿想，坍毁如此，却仍旧能这般，秦禹修的这份宇量，也远不凡人所能比。

她心中乃至生出一种“卿本女人人，如何做贼”的感伤，浑然忘了自己此时也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秦禹修回头瞥见她结巴的表情，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来，陪我坐坐，我们说会儿话，一起等秦骁。”

“将军不会来的，他此时一定去接夫人了。”薛鱼儿挑了个离他最远的地方坐下。

此时要防着对方下毒的，造成了她。

秦禹修看破她的鉴戒，淡淡道：“你是姐姐的人，我不会动你的。”

这辈子，他给不了她美满，也不会继续褫夺她的美满。

薛鱼儿却不敢相信，小声嘀咕道：“我坐这里便行，你说吧，我耳朵好用着呢，都能听见。”

“薛鱼儿，我们来个正人协议吧。”秦禹修笑了。

这一笑，好像千树万树梨花怒放，令人沉浸。

薛鱼儿叹了口道：“也难怪林雪兰至死不悟，你这张脸，你这张嘴，想要多少女薪金你死没有？我可不是什麽正人，你说来听听吧。”

“你看我此时便算苟延残喘，也有能力杀了你，对吧。”

秦禹修还在笑，薛鱼儿却听得浑身一颤。

“不要慌，我杀了你，能获得什麽好处？”秦禹修道，“因此我说，我们做个正人协议。我呢，不杀你；你帮我给姐姐带句话，便说——”

他眼中闪过痛色，半晌后才道：“便说我是稀饭她，想和她白发的。”

这句话，他何等希望能有机会亲身对杨玉说。

他了解秦谢舟，后者不会让他有机会再会杨玉。

见薛鱼儿垂头不说话，只摆弄着袖子，秦禹修又道：“如何？我说是正人协议，因为我也不会晓得你说不说，我或是会饶你一命。”

薛鱼儿慢悠悠地道：“我答应。事到此时，我要是不答应，那岂不便是认不清死活坑？”

秦禹修点头：“那我便当你说的是，此时闲着也无事，和我说说姐姐的事儿吧！”

薛鱼儿道：“你想晓得什麽？我怕我说出来什麽刺激到你。我们夫人，特别最近这段时间，在府里，不便是和将军腻腻歪歪那点事儿么？”

秦禹修道：“秦骁可忙得很呢！”

他嘲笑，竟日打雁，却或是被雁啄了眼睛；一贯没有被他放在眼里的秦谢舟，此次真是打了他一个措手不足，以及永不翻身。

“你让我说话行，我说不出动听的，你也别见怪。”薛鱼儿嘟囔着道。

“你说便是。”秦禹修以后靠了靠，头微微仰在椅背上，“我从未想过，临死之前，会和你在一起，和你说话。”

“怎么，你觉得委屈了？”薛鱼儿不乐意了，“要是旁人，能和你说实话吗？我报告你，你如此，便是再活两辈子，十辈子，也不会讨我家夫人稀饭的。”

“那你教教我。”秦禹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