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侯爷对这个女儿十分溺爱，听出她戏谑自己也不生气，反而露出一脸自豪：那是，你爹爹我当年可是出了名的剑侠，这世上仅有一人能接下我的剑。可惜这些年荒废了，不然今日哪会出现这种事。

秦蓁忍住笑意，勾了一张凳子坐下：爹爹这么厉害，竟然还有人能接住你的剑，那人一定比爹爹还厉害了？

他确实比爹爹厉害。顾侯爷脸上难得露出了几许赞赏，当年爹爹初入京城时，就曾与他以剑会友，两人大战了两百回合都未曾分出胜负，最终我俩惺惺相惜，还结为异姓兄弟。对了，你刚满月的时候他还来过咱们家，还抱过你呢。可惜他后来误入歧途，落草为寇，几年前死于官兵之手。

这个人的事迹听起来怎么这么耳熟？

剑客？

落草为寇？

死于官兵之手？

那不正是秦阳吗？

难道顾侯爷也认得秦阳？

秦蓁心中满是疑问，面上却不动声色地道：那还真是可惜了。

如果说顾侯爷真认识秦阳，并且在她满月的时候秦阳还来过侯府，秦阳会不会就是在那个时把她带走的。

看顾侯爷的反应，他应该不知道自己女儿被人偷梁换柱的事。可是顾清澜的容貌和顾家人大不相同，这么多年他难道就没有怀疑过吗？

顾侯爷没注意到她的变化，自顾自的怅然道：是啊，造化弄人，当年我带着你娘回南阳之前，还与他许下约定，待他娘子临盆之后，便让他们一家都来南阳，大家做个邻居，也方便日日切磋剑术。

秦蓁微垂着眼，心中热血因顾侯爷那句待他娘子临盆之后而沸腾起来，她压着急切的心情，淡道：听父亲这么说，那个人应该也是个侠义心肠的剑客，他怎么会误入歧途沦落成山匪呢？

顾侯爷长叹一口气，露出惋惜的神色：听说他娘子难产没了，连孩子也没保住。当时咱们家又刚好遇上你娘的事，我也没空安慰他，后来再听到他的消息时，便三年前他落草为寇被官兵所杀。

秦蓁手心一紧，拳头紧紧地攥了起来，一双黑眸幽深得不见底。

秦阳这个人心思缜密，从当年他上龙虎山只用了三个月不到就夺得了山上的大权就可以知道，秦阳不止是功夫了得，谋略也非常人能及。

如此深沉的心思，就连她这个名义上的女儿都没发现。

若不是那日在济佛寺秦阳突然出现，只怕她这辈子到死都会被他蒙骗在鼓里。

陪着顾侯爷说了一会儿话，秦蓁才从松涛院出来。

出了松涛院后，她一时不知去哪里，便站在松涛院门口。抬眸看着这偌大的侯府，难以言喻的酸涩和孤寂朝她席卷而来，如同一张巨大的黑网，将她紧紧地包裹在黑暗里。

她原以为，自己或许只是意外才和顾清澜互换了身份，却没想到这一切都是精心计划好的阴谋，更没想到这阴谋的策划者竟是她敬重了一辈子的父亲。

十多年的朝夕相处，到头来，自己只不过是他手里一颗随手可弃的棋子。

绛雪见她神色黯然，怔怔地站在松涛院门口出神，以为她是在为顾侯爷的身体担忧，低声安慰：小姐，你别担心了，林大夫不是说了，老爷休养个两三日就好了。

秦蓁回过神，在她脸上捏了一把，笑嘻嘻道：知道了，回去吧，我饿了。

那奴婢给小姐做最爱吃的栗子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