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鲁智深醉闯五台山(1 / 2)

鲁达回头一看,原来是金老,正要开口,金老一把将他拽到僻静处,小声说:“恩人,你知道那上边贴的是什么吗?那正是缉捕你的公文,你怎么敢去观看?要不是老汉我看见,你这不是要被官府捉拿了?”鲁达说:“哦,原来是这样,你们走后,我找那郑屠,哪知道这厮太不经打,俺只三拳他便一命呜呼了。你怎么也在这里呢?”金老答:“老汉父女逃出渭州,生怕郑屠派人追来,没敢奔东京,却来到这里,恰巧碰到一位老邻居。他帮老汉安顿下来,又给翠莲做个媒,嫁给赵员外做小妾,养在外宅,衣食丰足。赵员外也爱使枪棒,他常说,怎有机会与恩公见上一面。”

金老把鲁达领回家中,金翠莲忙出来拜了恩人。金老请鲁达上楼,买回许多时鲜菜蔬。父女俩请鲁达上首坐了。三人正饮酒,赵员外回来了。金老给二人引见了,赵员外说:“恩公的事我都知道了。这里正当大街,不是久留的地方,恩公不如跟我到乡下庄院里躲几天。”

第二天,赵员外与鲁达骑马出了城,走了十多里,来到赵员外的庄院七宝村。一天,金老慌慌张张赶来,见四下无人,悄声说:“官府似乎已经知道了恩公的踪迹,派些做公的在左邻右舍打听,若是查明恩公在这里,如何是好?”鲁达说:“我走就是了。”赵员外说:“若是留着恩公,恩公有个三长两短的,让恩公吃苦;若是让恩公就这么走了,我岳丈的面子不好看。赵某有个主意,可保恩公万无一失。五台山上有座文殊院,寺里有六七百僧人。我与方丈智真长老亲如兄弟,我祖上也曾舍钱修过寺院。我曾许下剃度一僧的心愿,度牒已买好了。恩公若肯去时,就到五台山落发为僧。”鲁达便说:“就请员外做主了。”

说完,赵员外吩咐庄客收拾了衣物、盘缠、礼物、供品。第二天一早,赵员外请庄客挑了担子,与鲁达望五台山而去。

到了山下,两乘轿子把二人抬上山。二人下了轿,坐到山门外亭子里,智真长老引着一班和尚迎出来。进了方丈,智真和赵员外落座,赵员外命庄客献上礼物、供品,向智真说明来意。长老唤来首座、维那,商量剃度鲁达。众僧都说鲁达目露凶光,不似出家人模样,只恐日后祸及山门。赵员外早编好一通谎话,说鲁达是军官出身,两军阵前杀人过多,如今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长老焚了一炷香,入定了。不一会儿,长老醒来,说:“此人上应天星,心地刚直,虽然眼下凶顽,日后必成正果,你们都不及他。”

长老选了个黄道吉日。赵员外取出银锭、信香,向法座拜了长老。长老宣疏已罢。鲁达不愿剃胡须,长老喝令:“尽皆剃去!”净发人一刀下去,尽皆剃了。长老拿过度牒,说:“灵光一点,价值千金,佛法广大,赐名智深。”长老赐罢法名,书记僧填好度牒。长老又让智深穿上法衣僧鞋,为他摩顶受戒。

翌日,赵员外告辞下山,临别时一再叮咛智深,千万不要惹是生非。又与长老说,智深生性鲁莽,有什么不到之处,请长老多多担待。赵员外走后,鲁智深回到禅房,往禅床上一倒便睡。旁边的小和尚推他起来坐禅,反倒惹得他大发雷霆。小和尚们报告了首座,首座也无办法,只好由他去。他每日里无人管束,吃了睡,睡了吃,拉屎撒尿也不找地方,就在大殿后面方便。侍者禀报长老,长老反而呵斥侍者一通。从此再也无人敢管智深的事。

转眼到了初冬。鲁智深久静思动,走出山门,来到半山亭上。多日不曾吃酒,心中好不烦闷。这时,只见一个汉子挑着一副桶上山来,也到亭子里歇脚。鲁智深问:“你那桶里装的什么?”汉子说:“酒。”智深问:“多少钱一桶?”汉子说:“这酒只卖给寺内的火工道人、直厅、轿夫、干杂活的人吃,不敢卖与和尚。”智深怒问:“真的不卖?”汉子见不是头,挑了桶就要走。智深赶上,裆里一脚,那汉子双手捂裆疼得半天也没爬起来。智深把酒提到亭子里,打开桶盖,舀冷酒就吃。不多时,就被他吃下一大桶,说:“明日到寺里拿酒钱。”汉子生怕长老得知,坏了衣食,哪敢讨钱?把酒匀作两半桶挑上,飞也似逃下山去。

鲁智深酒劲上来,把僧衣脱了,缠在腰间,露出一身花绣,晃着膀子上山来。两个门子远远望见,拿着竹篦拦挡智深,说是破了酒戒,要打四十竹篦,赶下山去。智深两眼一瞪,骂道:“他娘的,你两个想打我?”门子见势不好,一个飞也似奔进寺报信,一个用竹篦拦他。他一步抢上,只一掌,就把门子打得踉踉跄跄。监寺领着二三十人各持木棒打过来。智深大吼一声,却似响个霹雳,把众人吓得退入殿中,关门上闩。智深抢上台阶,一拳一脚,把门打破,夺过一条棒,把众人打得无路可逃。